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贴身侍从揭秘:溥仪28年秘闻轶事

发布日期:2025-10-24 13:38    点击次数:163

《天津文史资料》第四十二辑

溥仪,作为封建王朝的最后一任皇帝,其生涯交织在风云变幻的历史长河之中。他历经从皇帝退位为逊帝,再到流亡寓公,直至沦为伪满洲国的傀儡,最终在共产党的感召下,完成了向新生活的转变。在这一过程中,溥仪在政治舞台上扮演了无人可替的独特角色。

自1916年踏入皇宫之门,我在宫中担任过御膳房会计、御前随侍、代理奏事官等职务。伴随皇室仪仗,我见证了北京、天津、长春三个时代的变迁,历时整整28年。在这期间,对于所经历的历史事件以及溥仪皇帝的个人生活,我不仅有所耳闻,更有目共睹。近年来,关于溥仪及其历史的文章和著作层出不穷。在此,我将简要介绍一些鲜为人知或稍显疏漏的史实,以期让读者对溥仪及其那段历史有更为深入的了解。

一、初见溥仪

吾家世居京东蓟县,乃一典型的耕读之家。先父名王芮,号季生,在咸丰年间荣膺秀才之誉,后赴通县应试廪生,遗憾的是名落孙山。遭遇挫折之余,他便在县内一户豪绅家中开设私塾,传授学问。民国时期,他依旧身着袍褂,留有长辫,自称是清朝遗民。自幼,我便追随父亲吟诵经典,深受封建思想的滋养而成长。

“明日随我兄长居住于宫中,饮食有‘科食’(皇帝剩余的膳食),无需开销,你在宫外承揽画作,入宫绘事,岂不两全其美?”兄长应允徐师傅之邀,搬至宫中徐师傅的住所。一日,御膳房首领太监聂顺锋见到兄长风度翩翩,谈吐不凡,十分喜爱。又见徐师傅的住所简陋狭窄,便邀请兄长同住,共同闲谈,并委托他作画。自此,二人交往日益密切。后来,溥仪皇帝命令御膳房设立“野意膳房”,专司制作野味,人手不足,经聂太监推荐,兄长遂成为“野意膳房”的“买办”。1916年,兄长从京城来信,邀我进京,那一年我十九岁,辍学在家。在兄长的帮助下,我得以进入宫中担任御膳房的会计。

两年后,我的同事陈国珍与刘荣喜相继被选为溥仪的“御前随侍”。陈国珍是溥仪身边总管太监邵自禄的外甥,他有意将我推荐给溥仪。在陈国珍和刘荣喜的共同奏请下,上级迅速同意了召见我的请求。

“拨入殿上吧!”(意即担任下级差役。)我听闻此言,心中凉了半截,但终究只能叩首“谢恩”,侧身退下。虽未能在殿上供职,不久后,陈国珍、刘荣喜的保举,加之溥仪的二次召见,我终被任命为“御前随侍”。

身为“御前随侍”,我遵照溥仪的旨意,正式拜总管太监邵自禄为师,并对他行了拜师之礼。拜师仪式结束后,邵自禄需向溥仪叩首,以示对皇上赐予徒弟的感激之情。按照惯例,小太监拜师后,师傅便成为他的顶头上司,首要任务是尽心竭力地服侍师傅。清晨,天未亮便需起床,为师傅准备好漱口水和洗脸水,并协助师傅穿衣用餐;夜晚,则需等到师傅安寝后方可休息,夜间还需随时听从师傅的召唤。唯有将师傅伺候得妥帖,日后才有晋升的机会。鉴于我们是侍奉皇上的,师傅对我们颇为客气。在我拜师之后,溥仪身边除了太监,便只有随侍陈国珍、刘荣喜以及我本人。随后,溥仪又陆续选拔了几位随侍加入。

二、清宫岁月

溥仪,乃慈禧太后之妹婿、醇贤亲王奕譞之子、载沣之长子。光绪三十四年(公元1908年),慈禧太后病势沉重,溥仪被迎入皇宫,继位为同治帝,同时承袭光绪帝之位,登基成为清朝第十位皇帝。辛亥革命爆发于1911年,溥仪在位仅三年便被迫退位,尽管如此,“优待条件”仍有所保留,溥仪虽丧失帝位,但尊号依旧。那些遗老遗少及民国时期的显贵们,依然对他行三拜九叩之礼,尊称其为君王,紫禁城仿佛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小国。直至1924年11月5日,溥仪在冯玉祥将军的逼迫下,不得不接受《修正清宫优待条件》,这才被迫离开了他生活了十五年的紫禁城。

溥仪在宫中的日常生活与后来相比,仍保持着相对规律性。每天早晨大约8点左右,他便会起床。这时,盆架上已放置了一盆凉热适宜的洗脸水。每当溥仪洗脸之际,我们这些负责服侍的八九人便会手捧毛巾与肥皂,环绕在旁恭候。洗脸前,我们需事先准备众多手巾,因溥仪洗脸时使用毛巾的数量并无固定之数。他擦拭面庞时,众人皆需凝神屏息,密切注视。他往往擦两下后便会将毛巾随手丢弃,周围的侍从则不得不迅速接手。

洗漱完毕,我们还需协助他更换贴身的“浆洗”——即内衣。溥仪的贴身内衣每日均需更换。随后,他便前往西暖阁换上外套。西暖阁内,约五六间宽敞的炕上,陈列着四季更换的各式衣物。在挑选外套时,溥仪偶尔会觉得我们挑选的款式不合心意,便亲自翻找,将试穿后的衣服随意扔至地上。待挑选完毕,我们便需一件件地将它们整理妥当。在为溥仪穿衣时,动作需轻柔而迅速,以确保他不会感到丝毫不适。那时,溥仪尚未成年,稚气未脱,常在披上外套后便急于去做别的事情,而我们必须在后头追着给他扣上扣子。

此后,溥仪将前往东暖阁的前殿享用点心与品茗。在众多点心中,溥仪尤为偏爱“火纸筒”。此点心薄脆可口,甜香扑鼻,由前门附近一家知名的点心铺提供。至于茶水,通常由西直门外景春茶店供应的“鹤岭云雾”茶。在为溥仪倒茶时,需用细网过滤,确保茶叶和茶梗等杂质不致落入杯中。

“简斋,你对那件事了解吗?”因此,我也需不断翻阅各类报纸杂志,确保在溥仪提问时能迅速给出答案。

“传!”随即差人将候在书房旁屋的师傅与陪读唤入。师傅入内后,先行目礼于溥仪,而陪读则向溥仪请安。礼节完成后,我们整理好他们的帽子和衣裳等物,便退至门外。当时,讲授古文的是陈宝琛、朱益藩两位师傅,而教授英文的则是英国人庄士敦。溥佳、溥杰、敏崇担任陪读,我们在上课时需在外等候,不得随意进入。有时溥仪需要取用物品,若候命之人不熟悉所在,便可能遭受责罚。我每次见到溥仪用过的物品,都会用纸袋妥善封装,并附上文字说明,以便心中有数。每当溥仪召唤,我总能迅速将所需之物呈上。因此,此后溥仪在书房有事务时,常会唤我上楼。

用餐时间并无定规,全凭溥仪自行决定。餐食早已备妥,一旦溥仪发出“传膳”的指令,早已在东暖阁备妥的御膳房首领便会自内而外,依次传唤。待声音落下,一列浩荡的队伍便端着佳肴而至,先由御膳房人员传递至殿上,再由殿上人员递至我们手中。传膳之际,众人皆需佩戴洁白的套袖。日常菜肴往往摆满数桌,多达三四十种。此外,老主子(即太妃)处亦需每日送菜,总计约五六十样。菜肴摆放完毕,还需高声宣告:“老爷子,菜已上齐。”待得溥仪首肯,方可揭开盖子。进膳时,随侍亦需在一旁站立伺候,溥仪目光所及之处,便需迅速递上所需。同时,还有一位太监负责监督溥仪,时常提醒:“这是这,您得适量;那是那,您也得少吃。”进膳时,有时溥杰、溥佳与溥仪同席,有时皇后、淑妃共餐。若溥仪心情愉悦,便会对我们说:“拿两个碗、两双筷子,你们也来一起享用吧!”此时,我们需先跪地致谢,然后在一旁站立进餐。夹菜时,须先用一双筷子将菜夹入一个小碗中;尔后,再用自己的筷子从碗中取食。用膳结束后,那位太监照例前往老主子处报告,内容不外乎是:“老爷子今日进膳,味道甚佳,香气扑鼻。”

溥仪日常享用山珍海味与美馔佳肴,而每逢新年伊始,他定会品尝以长寿菜(即马齿苋)为馅的饺子,以此祈愿长寿。立春之际,他则会咬上一口鲜嫩的萝卜,称之为“咬春”。榆钱成熟之时,蒸糕也成为餐桌上的必备美食。到了九九重阳节,菊花锅子更是不可或缺,锅中撒上菊花,香气四溢。而端午节的粽子、中秋的月饼、腊八节的腊八粥,更是传统佳节中不可或缺的美食,每一道都讲究精致与风味。

每逢溥仪在御花园徜徉或是于宫中漫步,总会伴随一番排场。行进最前方,总有一位太监,他不住地发出“哧一哧——”的口哨声,用以警示众人及时避让。一旦听见这“哧哧”的哨音,无论何人,皆需即刻躲进附近的屋舍,若真有无法及时躲避的情形,则需面朝墙壁跪地。跟随其后的是捧着马扎、衣物、点心、药品的仆人,以及负责携带便器的宫人,自是不可少的还有负责茶的茶房,其小茶炉时不时地发出“呜呜”的声响。

在漫步游玩之际,溥仪尤爱吟诗作对。一日黄昏,我们数人陪同溥仪于长春宫漫步,正值金秋时节,凉风习习,一弯新月缓缓升起。月色氤氲,映照着雕梁画栋,楼台亭榭,古树繁花,宛如笼罩着一层轻纱,宛如置身梦境。溥仪兴致盎然,抬头仰望明月,吟出上句:“一弯新月上林梢,”命我续对下联。我略加思索,对道:“两阵清风吹户外。”溥仪续出数句,命他人对对,然而因随侍们学识有限,有的不仅音律不谐,内容亦多脱节,引得众人捧腹大笑。溥仪心情愉悦,并未责怪,反而与众人一同开怀大笑。

夜幕低垂,溥仪便安寝于帐中。此时,御膳房亦需预备两盒凉菜,以备晚膳之余,饥肠辘辘时食用。在溥仪休息之际,更需一人于其“龙床”之下守护,谓之“打明更”。打明更者,可在地铺上或坐或卧,唯禁止入眠。除打明更者外,尚有八九人于殿堂之上轮值。殿上值班者,可于位上稍作休憩,或小憩片刻,只要不失职便可。我们当时分为两班,每班自早八时起,至次日早八时止。两班交班之际,还需进行“过班”仪式,即带班者需向接班者详述未完事项及后续应做工作。

入夜之后,安置好帐篷,溥仪偶尔会感到些许烦闷,便命我们讲述一些神话故事,或是闲聊家常,询问家中琐事。

溥仪偶尔会驾临婉容或淑妃的居所,亦或召后妃至养心殿共度良宵。每当溥仪驾临后妃的居所,我们这些随从亦需随行,于外守候,担当起保卫的重任。

闲暇之余,溥仪常命随从为他表演戏曲以解闷。昔日诸如杨小楼、谭鑫培等著名京剧演员,也曾应召献艺。然而,除非佳节庆典或重要喜庆之时,否则不轻易召唤他们。此时,随从们只需临时搭建戏台,张挂帐蓬,无需妆容打扮,便轮流上台清唱,或是几人登台演绎武打或猴戏。我们这些非科班出身之辈,缺乏名家指点,表演时难免粗疏,然而,这些表演却令溥仪乐在其中,笑逐颜开。清唱之时,溥仪点名,被点者必须上台,否则便是违抗圣旨。记得有一次,溥仪点到赵荫茂,因他年幼害羞,不敢登台,溥仪怒火中烧,竟令众人将其鞭笞一顿。

宫内的随从们还担负着传达事务的职责。一旦溥仪的召见令下达,首先需精确传示:请某某上殿。随后,差役将人带到殿外,我们便引领至门外,并向内禀报。待帘幕揭开,让其入内。在禀报过程中,无论对方爵位如何显赫,也仅直呼其名。被召见者进入后,我们需迅速放下帘幕,避至既能听到命令,又不宜听闻殿内谈话的隐蔽处。召见期间,若无溥仪的旨意,不得擅自上茶,因为赐予坐席并奉茶,乃是表示皇上对召见者的亲近与重视,这份“天恩”往往让那些遗老遗少感到受宠若惊。

清朝的腐败如同瘟疫般自高层蔓延至底层。在清末,太监们这些身处权势核心的人物,纷纷沾染上了偷盗与窃取的恶习,营私舞弊,中饱私囊,以至于此等行径竟演变为一种风气。而这些罪行却都隐藏在溥仪一人背后,这使得溥仪的性格变得多疑。每当派遣人外出购置物品时,他总会派另一位随行监视,或是提前通过电话确认价格。

自民国时期起,溥仪的生计主要依赖于出售古董字画。尽管如此,他的生活仍极尽奢华,挥霍无度。曾有一次,他让我前往东交民巷的利威洋行,为其选购一枚钻石戒指与一块白金手表,一笔交易便耗费了四十余万元。

“皇上常以鞭笞太监,近日因小事而先后鞭笞十七人,臣陈宝琛等虽曾进谏,但皇上并未听从。”随着溥仪年龄的增长,这种行径愈发变本加厉。在他身边伺候,稍有不慎便可能招致责罚,使得众人都变得小心翼翼,时刻提心吊胆。

“看您怎么又这么急躁,王简斋又怎么会有先见之明呢?”溥仪听罢,揉了揉下巴,笑了起来。我立刻向二嬷表达了感激之情,这才逃过了一场痛打。

在这一时期,溥仪除了骑自行车之外,亦热衷于球类运动。建福宫不幸遭焚,起火原因不明,传闻系雷电击中,亦或为太监为避败露而纵火。这场火灾使得周边大片建筑化作焦土。溥仪便将此地辟为球场,经常与溥杰、溥佳以及随从们在此挥洒汗水,享受球赛的乐趣。

溥仪对养狗情有独钟。他饲养的两只爱犬,分别名为佛格与台格。其中,佛格乃溥仪不惜重金,从德国购入的一只警犬。他对佛格宠爱备至,即便是那尊贵无比、无人敢轻易坐上的龙床,对佛格而言也是敞开的乐园,它可以随意在其上休息。溥仪对佛格的宠爱无以复加,特意从国外进口狗粮,无论是迁至天津还是长春,都始终携带着它。然而,溥仪性情多变,这种喜怒无常的性格亦体现在对狗的对待上。当他心情不佳时,便会大声呵斥“抠门”(佛格经过德语训练,口令均被译成中文)。在狗听从命令趴下后,溥仪便会用皮鞭狠狠地抽打。随着皮鞭的挥舞,佛格的身上顿时出现了一条条淤肿,但它却始终一动不动。

“怎么不玩了?”我们会回答:“奴才们没钱了。”这时,皇帝便会赐予我们金钱,让我们继续游戏。

“祝老爷子或老主子新年大吉。”此时,溥仪与太妃们往往会赏赐几两银子作为赏钱。太妃们赏赐银两之后,亦会如往常一般,关切地询问皇上这几日的饮食与睡眠情况。

在这初一的上巳佳节,宫内六十四处的役夫齐聚养心殿前,争相抢夺象征吉祥的“金钱”。我等数人,手持托盘,盘中盛满了银铢,按照溥仪的指令,倾洒而出,如雨点般洒向人群。瞬时,数百人顺着银钱的流向,熙熙攘攘,你推我搡。有人不慎失落了帽子,有人失足踩掉了鞋子,更有甚者,被人群挤至地面,仍不放弃,双手紧紧抓取散落的银铢。而溥仪则站立于我们身后,脸上洋溢着喜悦,欣赏着这热闹非凡的场景。

正月十五之夜,养心殿四周及内部均点缀着精美的灯笼与绚烂的花束。这些灯笼全由细腻的纱料制成,形态各异,既有雍容华贵的富丽之姿,又有古朴典雅的韵味,更有那些精致小巧、独具匠心的设计,让人耳目一新。当夜幕降临,灯火与繁花交相辉映,养心殿的屋檐画栋,栏栅玉饰,金光四溢,流光溢彩。溥仪帝在此赏灯观花,兴致勃勃,不时对随从们慷慨赏赐。

在清宫的晚期,溥仪对慈善捐款产生了浓厚的兴趣。这并非源于他内心的慈悲,而是深刻认识到舆论的影响力远胜于金钱。当时,北京的各大报纸频繁刊登“宣统帝施助善款待领”的消息。溥仪的捐助不仅依据报纸上公布的贫民状况,还常常派遣我依据报纸提供的线索,前往贫民家中进行实地调查。我将调查到的贫困情况汇报给溥仪,他随后会酌情进行捐助,而我则负责将善款送至受助者手中。溥仪所捐赠的最大一笔赈济款项,发生在1923年9月,用于援助日本地震灾区的灾民。那时,由于资金紧张,溥仪指示我从宁寿宫的库房中提取了48对古瓷瓶和两个珍珠手串,并派人将它们送往日本使馆。这些古瓷瓶分为“天”“地”“人”三等,此次送出的均为“人”字等级,而每串手串由108颗珍珠组成,据估算,其价值在30万元左右。数日后,日本芳泽公使陪同日本国会代表来到宫中,向溥仪致以谢意。溥仪在御花园的降雪轩设宴款待,一时间,欢声笑语充斥宫中,原本死气沉沉的紫禁城变得热闹非凡。自此,溥仪的谋士们与日本使馆的交往日益频繁,关系日渐紧密,最终导致了溥仪在日本人的策划下逃往长春,成为傀儡。这次巨额赈灾的行动,实则招来了狼子野心,为后来的悲剧埋下了伏笔。

1924年的深秋,第二次直奉战争悄然爆发。起初,溥仪虽然对局势的发展保持着高度关注,却并未将此事置于心中,他坚信军阀间的争斗不过是权力的角力与地盘的争夺,对清室而言,这不会构成任何威胁。那时,我的妻子病情严重,来信急切要求我速归,我遂向溥仪请得假期,并顺利得到了他的批准。待我妻子病情好转,返回京城后,我才惊觉时局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。紫禁城的护军已消失无踪,取而代之的是手持枪械的国民军士兵。我向知情者询问,得知溥仪曾在醇王府逗留了一段时间,后来又躲进了德国医院,最终流亡至日本公使馆。我赶到日本公使馆,从后门潜入,在吴长鸣的引领下见到了溥仪。那时,溥仪虽然精神略显萎靡,却并未显露出生命受到威胁的慌乱。他对我说:“目前我身边并无太多烦恼,你先回家休息几日,待我安定下来,再写信通知你。”

三、天津寓公生活

数月后,家中收到一封召唤我前往的信件,方才得知溥仪已抵达天津。抵达后,我从旁人的闲谈中得知,溥仪是在1925年2月24日,即旧历的“龙抬头”之日,在天津日本总领事馆警察署长及便衣特务的严密护送下,化装成普通旅客,从北京前门车站秘密逃至天津。在天津,溥仪最初居住于张园,随后迁往静园,在此度过了长达六年多的寓公生涯。

溥仪在天津的日常生活已失去往日的规律,他常常晚睡晚起,闲暇时则与身边人士挥拍打网球或高尔夫球。在着装方面,西服成了他的首选,为此,我还特地接受了长时间的学习,专攻打领带之道。夏日里,他常携婉容一同外出,品尝西餐、冷饮,或是漫步于商场、游乐场之中。起初,溥仪在商场购物时,仍有些难以放下身段,他并不直接与售货员交谈,而是让我们代为询问价格,之后再由他来决定是否购买。在天津,那些著名的商场与游乐场,他几乎都曾光顾。

间或,我会外出观赏戏剧,或是前往天津驻军司令部观看武术表演,抑或参加一场舞会。在这期间,溥仪先生常以进口发蜡打理头顶,使得发髻显得整洁而光可鉴人,偏爱那副为近视所配的墨镜。即便他的生活依然保持着奢侈的格调,然而与在紫禁城的时光相较,终究有所区别。用餐时,菜品的数量也仅限于十来道而已。

在天津期间,溥仪与日、英、美、法、意等国的驻津使馆均保持交往,其中与日本使馆的关系尤为紧密。每当溥仪庆祝重要节日时,日方驻军及使馆的领导层都会亲自拜访,表达问候。这一阶段,他还与奉系军阀张作霖以及流亡至中国边境的沙俄将军有所交往,并向后者慷慨捐赠巨资,以支持其复辟的尝试。

溥仪闲暇之余,常会分发纸笔,命众人挥毫泼墨,吟诗作赋。记得有一次,他每人分发了一扇面,要求各自题诗一首。我遂在扇面上题写了《赠吴将军南行》这首古诗的上半阙。完成后,众人将扇面呈上,溥仪览后,微微点头,赞道:“颇有几分豪气。”

溥仪闲暇之际,心生一计,便命人举行了一场抓阄游戏。阄签上分别写着衣料、笔墨文具,甚至还有“挨两记耳光”的字样。各式物品整齐地陈列在桌上,众人纷纷上前,却犹豫不决,心神不宁,唯恐自己抽中那“挨两记耳光”的签。

抵达天津之后,溥仪对婉容日渐宠爱,对文绣则日渐疏远。外出游玩时,溥仪常携婉容同行,却鲜少让文绣跟随。在婉容的生日,溥仪总是大张旗鼓地庆祝,而文绣的生日则显得寂寥无声,宛如未曾发生。至于两人的日常开销,原本婉容每月1000元、文绣800元,如今却锐减至300和200元。随着文绣失宠,连伺候她的仆人也敢对她颐指气使,不再听从使唤。文绣在绝望中,终于下定决心离家出走,并委托律师向溥仪提出了离婚的请求。

文绣的决断出人意料,让溥仪感到措手不及。在那些动荡的日子里,溥仪焦虑不安,坐立难安。为了保全小皇帝的颜面,溥仪的律师与身边的旧臣们多方斡旋,最终使得文绣得以免于上法庭对质,通过溥仪一次性支付生活赡养费五万五千元的方式,此事得以圆满解决。

文绣与溥仪解除婚姻关系后,所领的五万余元赡养费、赏赐酬劳以及各类开销,早已消耗殆尽。加之文绣在宫中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,缺乏谋生之道,坐吃山空,不出十年,钱财便已一空。在伪满时期,文绣抵达长春,宫内府大臣宝熙目睹她坐在街头哭泣,便将她接入自己的府邸。随后,宝熙将此事告知于我,嘱托我向溥仪禀报。在向溥仪汇报此事时,他面色阴沉,沉默良久,最终仅挥了挥手,我见状便悄无声息地退下。至于溥仪是否见到文绣,或是给予她资助,我则不得而知。想来文绣素来坚韧,若非实在走投无路,她断不会向溥仪求助,由此亦可推测她此时的生活处境。

文绣与溥仪的婚姻关系解除后不久,溥仪便在日本人的策划下,于1931年11月10日悄然渡过白河,搭乘日本商船逃往东北,从而拉开了其作为伪满洲国傀儡皇帝生活的序幕。

四、伪满时期

潜行至东北之后,溥仪在日本的操控下,于1932年3月1日先行担任了伪满洲国的“执政”一职,继而于1934年3月1日再度登基,正式成为“皇帝”。此等傀儡般的生涯持续至1945年日本帝国主义宣布无条件投降,溥仪被苏联红军捕获,共计14年之长。

继溥仪担任伪满“执政”之位,他确实抱有振作之心,意图复兴大清的基业,每日准时前往勤民楼“办公”。然而,他不久便察觉到,伪满洲国的人事、军事、政治以及经济大权实际上均掌握在日本人手中,对他严加限制,使他沦为日本的木偶。在此期间,溥仪的思想愈发陷入虚无,愈发虔诚地信仰佛教,日常饮食多以素食为主,每日勤于念经礼佛,更在私家花园中为亡故的蚂蚁筑起了“蚁冢”,并命随从收集安葬。

“‘王道本乎人情。老者安之,少者抔之。春省耕而补不足,秋省敛而助不济。士农工商,国之四围,士之子恒为士,农之子恒为农,工商之子恒为工商。王道如此,庶几尽焉。’”

溥仪览毕,颔首微笑。然而,那些所谓的“学生”面对试题,面面相觑,茫然不解,迟迟未能完成试卷。溥仪阅卷后,略显失望,不悦之情溢于言表,最终怏怏离去。

溥仪企图构筑亲信武装的美梦未能持续太久,便遭遇了“护军事件”。据目击者所述,当时护军在星期日休假时游览大同公园,日本人故意挑衅,引发纠纷,双方因租赁游艇而发生争执。护军中不乏擅长武术的沧州人与体格健壮的蒙古人,日方并未占得任何优势。无奈之下,日本人释放了狼狗,但此举反而遭到了护军的强力反击,狼狗亦被踢死。护军遂返回伪宫。不久,关东军宪兵队迅速出动,逮捕了多名护军成员。最终,溥仪不得不做出让步,护军遭受裁减,长枪被换为短枪,日本人长尾五郎亦被佟济熙取代,成为近卫处处长的角色。至此,溥仪手中唯一的武装力量也被关东军所掌控。

溥仪虽对日本主子俯首帖耳,竭尽所能地讨好,对待日本的下级人员亦然,但在国内,他却极为重视维护自己的帝王尊严。在担任“执政”期间,关东军为向他展示武士道精神,于伪宫西花园搭建舞台,邀请日本武术家进行表演。表演结束后,数位日本武术家邀请溥仪上台合影,溥仪觉得此举有损身份,不愿接受,但又不愿直接拒绝,陷入了两难境地。恰巧当时我站在他身边,便悄悄地拉了拉溥仪的衣襟,随即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顶。溥仪立刻领会了我的暗示,便以“头痛”为借口婉拒了合影的请求。

溥仪担任伪满洲国的“执政”之职后,每年均需赴外省或他地展开观察巡视,此行被称作“御巡狩”。此举实则遵循关东军的旨意,以彰显日满两国“同心同德”的皇帝威严,却不过是一种虚假的表象。在巡狩途中,警卫布置严密,从国务总理到随行的大臣,以及各军管区的司令官、省长等官员均紧随其后,场面显得格外庄重。

1935年夏日,正值溥仪“登基”的第二年,他开始了对东北九省的巡幸之旅。抵达吉林后,他驻足于鸭绿江畔,参观了当地的石油矿。随后,他抵达延吉市,延吉南部坐落着满清始祖的发源地——长白山。在省政府,溥仪虔诚地上香祭拜,泪流满面,对大清江山失去掌控感到痛心疾首,深感对不起列祖列宗。从延吉出发,他先后访问了牡丹江王爷庙、佳木斯,随后抵达哈尔滨。在哈尔滨,他参观了女子师范学校,学生们为溥仪一行献上了精彩的彩带舞表演。接着,他来到了齐齐哈尔。此地居民多为蒙古族,他们为溥仪一行献上了精彩的摔跤和赛马表演。行程的最后,他抵达了锦州。原本计划前往热河,但由于锦州至热河的道路多山且崎岖难行,他不得不返回长春的伪宫。

在溥仪第三次登基称帝的前夕,王公贵族、伪满洲国的权贵以及与溥仪有所关联的各界代表络绎不绝,纷纷前来献上贺礼。即便汪精卫也派遣了使者,携带龙袍至长春,以示对溥仪的敬意。我将此事向溥仪汇报,并在呈上龙袍时,只见他脸色骤变,怒斥道:“汪逆!”对汪精卫刺杀其父的仇恨,他始终铭记在心。1943年春季,汪精卫应日本帝国主义的安排抵达伪满洲国。尽管溥仪心中颇为困扰,但为了顾全日本主子的颜面,经过一番犹豫,最终还是决定在勤民楼接见了他,并设宴款待。

在伪满皇宫内,我的职责包括处理内奏事务。尽管那段时间我结识了众多人士,但这些交往大多仅限于寻常的引见,并未有更深入的交流。然而,在这些人中,与“御用挂”吉岗以及第二任国务总理张景惠的接触尤为频繁,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

“御用挂”吉岗,身为日本军人,身材矮小,蓄着仁丹胡须,面容横肉尽显阴险狡诈,令人深恶痛绝。他与溥仪初次相识于天津,彼时吉岗担任日本驻津驻屯军的大尉参谋,曾向溥仪讲授时事。后来,吉岗凭借溥杰的关系(溥杰曾在日本士官学校学习,吉岗担任教官)赢得了溥仪的青睐,从而得以在溥仪与关东军之间穿梭。他成为了溥仪的监视者,关东军的指令大多是通过他传达给溥仪。因其对溥仪的监视和控制深得上级赏识,吉岗被晋升为关东军的高级参谋。溥仪对他既恨又怕,他人求见时可以不予理会,唯有吉岗,无论何时何地,即便是在用餐或休息,也必须立刻接见。不仅政治事务必须听从吉岗的指挥,就连溥仪的个人生活,他也横加干预,让溥仪疲于应对,处境狼狈不堪。

张景惠,号“胡子”,乃张作霖的结义兄弟,曾身居奉军副总司令之位。他身材矮小,常着一身挺括的呢质军装,性格粗犷,不拘小节,文墨不沾,言语间偶显口吃。他人送折子求签名时,便让随从使用预先刻制的“漏子”迅速刷过。此人对日本主子俯首帖耳,言听计从,因而深得主子青睐。

在我引荐之下,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还有当时寓居大连的前恭亲王溥伟。辛亥革命之后,他在德国帝国主义的庇护下于青岛寓居。然而,随着青岛被日军占领,溥伟转而投靠日本帝国主义,参与卖国复辟的活动,随后便定居于大连。在那次见面之后,我将溥伟引见给他人,随即退至一旁,尽管距离较远。但我的耳中依然清晰地回荡着溥伟那激昂的呼喊:“死守,死守,须听我号令……”话音渐渐微弱,直至完全消失。由此观之,当时溥伟积极倡导溥仪离开东北,对于主张“暂缓行动”、“审慎行事”的帝师陈宝琛等人,他明显持有不满之情。

在此阶段,我依旧担当“尝膳”一职(自天津时期起),每当御膳房的饭菜准备妥当,我便逐一品尝,检查其咸淡是否适中,确保食材的洁净程度。然而,“尝膳”的真正意义并非仅限于此,其核心目的是为了预防可能的暗害,以便在突发状况下,能够有人代为承受。

此外,我每日还需负责为溥仪核对账目。当时宫中设有茶房、膳房、洋膳房(专做西餐)以及皇后等,各自独立核算,各有会计负责。每日各会计核算完毕后,需由我进行审核,随后呈递给溥仪过目。记得有一次,在查账过程中,溥仪发现一顿饭仅用白菜就达四十余斤,他顿时感到疑惑,便质问我原因。溥仪怀疑我从中舞弊,勃然大怒,立刻命令赵连涛对我进行一百板子的杖责,并将我关押在地下室。东北深秋的夜晚异常寒冷,地下室犹如冰窟,加之每日食用的都是冰冷坚硬的高粱米,我因此病倒。直至此时,溥仪才让人将我带到楼上囚禁。此次事件,我共被囚禁十几天,出狱后身体虚弱至极,尽管如此,仍需“戴罪”随侍。后来,宫中医生为我诊断,认为若不及时调治,将有生命之虞。于是,溥仪才允许我出宫休养,经过漫长的时日,我才逐渐康复。

溥仪一旦与人发生争执,深恐他人怀恨在心、意图报复,因此便会派人探查,甚至亲自出马,携带着食物以示慰藉。

在伪宫之中,侍从们不敢随意闲聊,亦不敢在两人之间流露出过分亲近,这一切皆因天津溥仪早已立下严规:严禁随意交谈,以免结党营私;严禁相互庇护;严禁贪污受贿,若同事犯错,须立即上报。此外,对下属犯错,上级一旦发现,便需立即严惩,若疏于监管,其罪更重。又有新规追加:“若违此令,必受天罚,遭雷轰电击。”日常中,众人鲜少因公事而多言,往往一语出口,便是相互质询。若有人犯错,在场者便须立即上前严厉斥责,否则便会被疑为同情,进而成为众矢之的。日常生活的相互监督,揭发与报复频仍,使得宫中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愈发紧张。

自踏入紫禁城的那一刻起,溥仪便开始逐渐接触新鲜事物,并受到了一些新思想的熏陶。那时,他不知从何而来,得了一尊真人大小的木雕裸体男子像,并将其置于伪宫西花园的休息室内。那间休息室是几位格格常至之处。我目睹格格们每次出入,皆显羞涩,神情不自在,便趁四周无人,跪地恳请溥仪,“此像裸露面向外界,实乃不雅,尤其格格们频繁出入,多有不便,恳请将其转至墙壁。”溥仪听后,便命我将那裸体木雕转向墙壁。

在伪满宫内,男女之间的防范措施与历代封建帝宫并无二致,同样严苛,不容逾矩。然而,在内廷之中,却不像外界那般森严。溥仪有时会与皇后同住,清晨尚未起身,便已传召随侍入内伺候。皇后与贵人亦不时有召随侍至其处指派事务。更有随侍每日清晨至溥仪及皇后处,负责“喊早”之职。

在这个时期,内廷中传出了令人不齿的丑闻。当然,这场悲剧的根本原因在于那罪恶的封建体制,婉容只是这体制下的牺牲品。婉容,她是一位具备一定文化素养的女性,然而,她在封建的枷锁中度过了一生,如同一个被摆布的玩偶。她内心深处渴望自由与幸福,渴望过上平凡人的生活,这是人之常情。然而,她却缺乏文绣那种突破封建束缚的勇气,不愿放弃皇后的尊贵身份,这最终导致了她个人的悲剧。在那个时代,我们基于封建的传统观念,对与婉容有不正当关系的李某某充满憎恨,认为他玷污了随侍的名声,恨不得将他拖出去处以极刑。然而,最终这一切都被溥仪阻止了。或许是因为受佛教不杀生理念的影响,亦或是出于对李某某多年跟随的怜悯,溥仪最终将他放逐出宫。相反,他将婉容用手铐和脚镣锁住,囚禁起来。我们经过房屋时,时常能听到从屋内传出的铁链拖地声,那声音持续了许久,直到很久之后才被拆去。

在伪满洲国的晚期,随着日本帝国主义的败局愈发显露,溥仪的意志亦日渐消沉。他常常深夜至一二点钟方才入眠,翌日午后十一点多才起床。日复一日,他依赖药物注射,频繁求助于占卜摇卦,虔诚地拜佛念经,精神几近迷惘。

五、二东渡日

1940年6月,面对日本关东军司令部的强大压力,溥仪不得不再次东渡日本,出席日本神武天皇纪元两千六百年的盛大庆典,并恭迎日本皇族先祖“天照大神”,以此彰显国教之尊。

所谓“天照大神”,据传乃日本至高无上、神圣不可侵犯的神祇,日本天皇被视为其血脉延续,每一代天皇都被尊称为“现人神”,即大神的化身。在日本,凡是为天皇献出生命的,死后便能够升为神明。关东军曾促使溥仪迎请天照大神作为伪满洲国的国教。溥仪自幼沐浴在孔孟之学的熏陶之下,“敬天法祖”的理念在他心中根深蒂固。然而,迎请天照大神,为自己更换祖宗,对他而言无疑是最为痛苦之事。然而,作为幼主,他不敢违背主子的命令,内心充满了矛盾与痛苦。最终还是选择在宫中,向祖先的灵位先行祭告。

在那次出行中,我担任的是代理奏事官的角色。宫中原有的奏事官名叫吴天培,他因频繁往返关内外图谋复辟,引起了关东军的关注,并因此遭到了调查。可能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,溥仪后来以吴天培未报告纳妾一事为由,将他遣出宫外。

此次陪同的官员包括宫内府大臣熙洽、侍从武官长张海鹏、宫内府秘书胡嗣瑗、待卫处长溥佳以及近侍卫长佟济煦等。日本方面则有所谓的“御用挂”吉岗等人,随同服务的还包括赵荫茂、霍福泰、李国雄、严桐江等。此外,还有负责御膳和茶点的勤杂人员以及安保人员。

启程之际,机关、部队、学校以及道路两侧的建筑均挂起了象征伪满的五色“国旗”,而御用车道上则布满了军警,他们手持擦亮的步枪,严阵以待,禁止任何行人通行。在皇宫府邸的正门之外,由禁卫步兵组成的仪仗队早已手持军旗,操练枪械,佩挂刀剑,整齐列队,恭候着。随着全市广播宣布“皇帝陛下将启程出宫”,车队缓缓启动。此刻,仪仗队奏响军乐,军官们行礼以示敬重,士兵们则持枪致敬。

车队中,首当其冲的是喷水车,紧随其后的是搭载军警的指挥车。指挥车之后,则是警察总监乘坐的醒目红色敞篷轿车。中央位置,则是那辆象征尊荣的红色“御驾车”,其周围环绕着四辆红色的三轮摩托车,充当贴身护卫。而车队尾部,则是随行人员与警卫团队的座驾。

抵达车站之际,伪满洲国的文武高级官员早已分列两侧,恭候多时。文官们身着盛装大礼服,头戴黑色礼帽;而武官们则身着军装,胸前佩戴着五色绶带的勋章,无不仪态端庄,神色庄重。溥仪下车后,文武官员纷纷向他行以奉迎之礼,随后,溥仪便在众官员的簇拥之下,步入车站休息室稍作休息。

溥仪所乘的专列,车头上高悬着象征伪满洲国的国旗,旗面交叉,中央则饰有“兰花御纹章”的精致徽记。从休息室至专列入口,两侧严阵以待的军警手持枪械,分列两旁。溥仪步入专列之际,军乐队庄严奏响“国歌”,文武官员依次排列,恭谨呈上礼品。专列缓缓启动,禁卫炮兵鸣响二十一响礼炮,以示隆重而深情的送行。

溥仪的专列抵达了大连,自长春而来。虽是六月的东北平原,已然摆脱了北国寒冬的枯萎之色,然而田野中却鲜见耕作的农夫,呈现出一片凄凉与沉寂。为确保军火和兵员的运输,关东军早已将长春至大连铁路两侧数公里范围内的树木尽数砍伐,此次溥仪启程前,又将那些他们认为不安全的区域再次进行了砍伐。透过车窗远眺,铁路两侧以及光秃秃的山丘上,尽是手持枪械的日伪士兵,而平原的远方,不时可见插有太阳旗的炮楼和错落有致的坟墓。当溥仪的专列缓缓驶过时,铁路两侧的日本人纷纷向专列行以九十度的鞠躬礼,以示最高的敬意。

自长春至大连的沿线,每一站都可见“忠臣孝子”恭敬地恭候于车站,迎接圣驾。火车抵达站台,停留五分钟或十分钟,此刻,这些“忠臣孝子”与站台上所有人员一同向溥仪行“最敬礼”,高呼“皇上万岁”。溥仪在车厢内挥手回应,随后降下旨意,吩咐随从为每位“忠臣孝子”颁发一枚金奖牌。

抵达大连后,我们乘坐了特意护送溥仪东渡的日本军舰,两侧还配备了数艘小型舰艇进行护航。尽管那几日黄海的风浪并不剧烈,但由于大家平日里鲜少乘船,多数人还是出现了呕吐的症状。溥仪在船上进食甚少,只能依靠水果来维持饥饿。

历经八日八夜航程的颠簸,我们终于抵达了日本的大阪港。大阪的官员们亲临港口迎接,随后我们乘坐数辆汽车迅速驶向宾馆。抵达大阪城内,街道两旁涌现出几万热情的民众,他们手持鲜花和彩旗,欢呼雀跃地高呼“万岁!万岁!”在这条洋溢着欢迎的队伍中,妇女和儿童占据了绝大多数,而男青年的身影却相对稀少。

“严禁任何人向日本人献媚,见到你时必须行礼。若有未经我同意擅自外出者,你必须立刻向我汇报。”为了测试我是否尽职尽责,溥仪派遣了人外出,随后询问我是否已对其进行盘问。随侍李国雄负责摄影,然而他竟偷偷溜出去与一位日本摄影记者闲逛,此事被溥仪得知后,众人按照他的命令对他进行了惩罚。

两天之后,溥仪乘坐专列前往东京。列车行驶在铁路沿线,稻田中的农妇们见到列车驶来,纷纷肃立,向列车行以“最敬礼”,直至列车渐行渐远。在车站,日本裕仁天皇亲自出迎。裕仁天皇年约五十有五,体态消瘦,身着军装,脚蹬马靴。两人见面后,握手互致问候。随后,溥仪与裕仁天皇一同登上检阅台,在礼炮和军乐的庄严氛围中检阅了仪仗队。之后,他们分别乘坐两辆汽车,驶往东京裕仁天皇的赤阪离宫。

次日,溥仪卸下盛装,身着便服,以子嗣之礼拜访了裕仁皇太后。当时,我亦随行,然而当溥仪步入内室觐见皇太后时,我唯有在室外静候。自此以后,溥仪每日清晨都会前往皇太后处请安。

在东京逗留期间,溥仪亦前往了数座著名寺院与神社进行参谒。

每日,赤阪离宫都迎来日本大臣们的造访,其中不乏我引见的贵宾,诸如裕仁天皇的亲兄弟秩父宫以及当时的朝鲜总督等。

在启程前夕,溥仪与裕仁天皇的会面我并未参与,如溥仪在其自传《我的前半生》中所述。彼时,溥仪手持吉冈所撰的“御用挂”台词,反复诵念,内容是祈愿日本天照大神降临至伪满洲国以受供奉。裕仁天皇回应道:“既然陛下如此期望,我亦不便推辞。”接着,他指向桌上的三件物品——一把剑、一面镜子和一块钩玉,这三者均被视作天照大神的象征,并向溥仪详细解释了它们的含义。然而,这三件“神器”并未直接由天皇亲手交给溥仪。后来,伪宫内府总务处长、日本人小原二三夫前来拜访溥仪,恰逢溥仪正在休憩。我询问是否应等待溥仪醒来再行告知,小原二三夫却表示事态紧急,必须立刻见到溥仪,并以此相威胁:“若误了事,责任由你承担。”无奈之下,我只能唤醒溥仪。小原二三夫将这三件神器交予溥仪,我随后接过,并将它们妥善安置。

在启程之际,裕仁天皇慷慨地赠予每位随从一套精致的茶具——六只小巧的瓷碟与瓷碗,这些茶具被精心地装在一个装饰着绿漆的纸盒中。至于天皇陛下赠予溥仪及其大臣们的是何物,我则不得而知。

于归途的列车之上,溥仪或许心中不禁感慨,昔日梦想恢复祖业未果,竟落得更换宗族的下场。愧疚之情油然而生,他不禁痛哭失声。

六、最后一面

1944年春,家中来信告知老母亲病情严重,我的心中顿时充满了忧虑。于是,我向溥仪请假,却遭到了拒绝。溥仪语重心长地说:“忠孝难以两全,若尽忠则无法尽孝。”面对这无法抉择的困境,我一时无计可施,最终咬破手指,写下血书“乌鸦反哺”,以此跪呈溥仪,方才获得他的恩准,得以回家照料老母。老母不幸去世后,村里正筹备成立村政权,我坚决推辞,但村民们却执意挽留我担任村会计,自此,我与溥仪的联系也就此中断。

1965年7月20日,《报纸》刊登了李宗仁先生从海外归来,乘坐专机抵达北京,并受到溥仪等人的机场迎接的消息。方始得知溥仪已重返北京。回想1944年,他悄然离去,岁月如梭,转眼间已过二十余载。如今,溥仪已在党的改造下焕然一新。而我也步入古稀之年,成为了皱纹满面的老者。人非草木,情意依旧,我决定在农闲时节前往北京探望他。

在寒冷的冬日,抵达京城后,我首先寻访了旧日的同事曹宝元,向他询问溥仪的住址。曹宝元透露,溥仪现居于东观寺20号。他补充道:“溥仪屡次提起您,明日恰逢星期日,他定会在家。”

次日午时,我抵达了溥仪的居所。那里是一个宽敞的长方形庭院。五间坐北朝南的房屋,一列辅房相映,庭院空间颇为开阔。四周环绕着青砖砌成的院墙,墙边伫立着一排挺拔的白杨。透过墙隙,可见院中生长着松树、柏树,以及梨树、海棠、榕花等植物。纵然是隆冬时节,除了松柏依旧苍翠,其他树木均已凋零,然而亦能预见来年春暖花开,梨花轻拂细雨、海棠轻吐露珠、浓荫遍布院落的幽静风光。

按下门铃,一位年约十八九岁的少女应声而出。我向她传达:“请告知,京东的王简斋希望与他会面。”少女转身入内,不久便带着喜悦的表情回来,告诉我:“请您快些进去吧!”在她的引领下,我刚刚穿过倒房,便瞧见溥仪正双手扶着客厅的阁扇,热切地等待着我。他一见我,立刻快步走来,紧紧地拥抱着我,随后将我引入客厅,安排我坐在沙发上。由于旧习难改,我犹豫着未敢就坐,溥仪却坚决地将我按在沙发上,随后坐在我的身旁,紧紧握住我的手,我们共同回忆往昔,不禁感慨万千,泪水不禁夺眶而出。彼时,我的心情同样激动不已,一时间竟无法言表,唯有相对而泣。

片刻后,李淑贤步入室内,溥仪的情绪方始缓和,他轻拭眼角,并向她介绍道:“这是京东的王老大爷。”随后,他又将李淑贤引见与我。李夫人身姿适中,举止优雅得体,待人接物真诚热情。察觉到客厅气温偏低,她便将我引入卧室,为我泡茶、递上点心,并取来香烟。

今日的溥仪与往昔判若两人,体型丰满,精神面貌焕然一新。在与我交谈时,他简述了离别的岁月,感慨道:“那段往事宛如一场噩梦,令人不堪回忆。你离开后不久,日本便宣布投降。那时,我被吉冈控制,几乎认定此生将流落异乡,变成异国孤魂。没想到,党和政府对我这样的历史罪人给予了如此宽容,让我晚年得以重返祖国的怀抱。”随后,溥仪谈到了党对他的改造与教育,以及他现在的幸福生活,言语间流露出对党和领袖毛主席、周总理的深深感激。交谈中,溥仪还详细询问了家中情况,甚至连自行车、半导体和养鸡等细节都问了个遍。期间,李夫人还问及:“溥仪以前有没有打过你?”我回答:“有,那已是往事。”溥仪听后,表情略显愧疚地说:“过去确实对不住你,现在应该向你道歉。”

临近正午时分,我准备起身告别,溥仪便问:“你去问问淑贤是否同意?”李夫人真挚地回应:“既然爷俩已有二十余载未见,不如边用餐边深入交谈。”

此刻,溥仪将我按在沙发上,语带玩笑地说道:“昔日是你服侍我,今日我欲让你一尝我的烹饪手艺。”话音刚落,溥仪便系上围裙,与李淑贤一同步入厨房准备饭菜。我本想加入他们的行列,他却坚决地拒绝了我的请求。

午后的时光悄然流逝至两点,我因需乘车返回故乡,便向溥仪夫妇告辞。他们夫妇俩亲自将我送至大门口,并再三邀请我若有闲暇,不妨再来。我走了一段路,回首望去,却发现溥仪夫妇依旧伫立在门口,目送着我远去。此刻,我凝视着那对在门口携手并肩、相互敬重的溥仪夫妇,心中不禁涌起无尽的感慨:是党的恩泽,将一个曾暴虐、冷酷、怪戾之人,塑造成了一位懂得尊重、关怀、体贴他人的君子;是党的指引,将一位昔日连穿衣都要他人服侍的封建皇帝,转变为了一位自食其力的劳动者。

自那以后,我便与他永别。1967年10月17日,溥仪在北京与世长辞,此后的相会,便成了我与溥仪之间最后的会面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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