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彩票中了1500万,我爸:财不外露,先上班再装病离职,我照做,结果同事们的反常举动让我懵圈了

发布日期:2025-11-22 14:17    点击次数:133

办公室的灯惨白惨白的。

像死人脸。

照得人心里发慌。

陈默盯着电脑屏幕,眼睛又干又涩。

他已经连续加了三天班了。

就为了经理王大海轻飘飘一句话。

“小陈啊,这个项目很急,能者多劳嘛。”

能者多劳?

陈默心里冷笑。

不就是看他好欺负吗?

同一个项目组的李莉和赵强,早就准时下班了。

他们的活儿,最后都堆到了陈默桌上。

“默哥,辛苦你啦,我男朋友今天过生日,先走一步哦!”李莉走的时候,声音甜得发腻。

赵强更是连借口都懒得找,拍拍陈默的肩膀:“哥们儿,帮帮忙,赶着去开黑。”

陈默没说话。

他只是点了点头。

像往常一样。

他还能说什么呢?

在这个公司,他就是食物链的最底层。

二十八岁了。

还是个最普通的职员。

每个月拿着六千块的死工资。

扣掉房租水电,剩下的刚够吃饭。

他不敢辞职。

找工作太难了。

像他这样没背景、没口才、只会埋头干活的老实人,到哪里都是被欺负的命。

王大海端着茶杯,踱着方步走过来。

肥硕的肚子几乎要顶到陈默的后脑勺。

“做得怎么样了?”声音带着居高临下的味道。

“快……快了,王经理。”陈默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。

“嗯,抓紧点。年轻人,不要怕吃苦。”王大海吹了吹茶杯上的浮沫,“公司不会亏待你的。”

又是这句空头支票。

陈默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。

不会亏待?

上次项目奖金,王大海把大头都分给了李莉和赵强。

理由是“李莉形象好,负责汇报有功”、“赵强有创意,点子多”。

轮到陈默,就只剩下五百块辛苦费。

还美其名曰:“小陈啊,你是实干型,不要计较一时得失,我看好你哦。”

看好个屁。

陈默心里骂了一句,脸上却挤出一丝笑:“知道了,经理。”

手机突然震动起来。

是老家邻居张姨打来的。

陈默心里咯噔一下。

这么晚了,张姨怎么会打电话?

他赶紧接起来。

“小默!不好了!你妈晕倒了!现在在医院呢!”张姨的声音又急又慌。

陈默的脑袋“嗡”的一声。

“怎么回事?严不严重?”

“医生说是脑梗!要马上做手术!要好多钱啊!你爸都快急疯了!”

钱。

又是钱。

陈默的手心瞬间变得冰凉。

他挂了电话,手指都在发抖。

必须马上回家。

他猛地站起来,因为起得太猛,眼前一阵发黑。

“王……王经理。”他冲到王大海的办公室门口。

王大海正在玩手机游戏,头都没抬。

“什么事?项目做完了?”

“经理,我想请假!我妈妈突发脑梗,在医院抢救!我得立刻回去!”陈默的声音带着哭腔。

王大海终于抬起头,皱了皱眉。

“脑梗?很严重吗?”

“很严重!要手术!”

“哦……”王大海拖长了音调,“小陈啊,不是我不近人情。你也知道,现在项目正在关键时期。”

他放下手机,双手交叉放在桌上,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架势。

“你这一走,工作谁接手?李莉和赵强都有自己的任务。公司不是慈善机构,你要以大局为重啊。”

陈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
大局为重?

他妈妈在医院里生死未卜!

“经理,我求求您!我就请几天假!等我妈情况稳定了,我马上回来加班!多少钱我都扣!”陈默的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。

王大海不耐烦地摆摆手。

“行了行了,别说这些没用的。这样吧,你先回去看看。但是……”

他顿了顿,语气带着威胁。

“这个项目要是因为你耽误了,造成损失,你可要负全责。到时候,别说奖金,工作保不保得住都难说。”

陈默的心沉到了谷底。

他咬了咬牙。

“谢谢经理。”

他几乎是跑着离开公司的。

连夜坐最便宜的红眼航班赶回老家医院。

看到躺在病床上,脸色蜡黄,插着管子的母亲。

看到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岁,鬓角全白的父亲。

陈默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。

“爸……”

父亲老陈拍了拍他的肩膀,声音沙哑:“回来了?没事,医生说了,发现得早,还有得救。”

“手术费……要多少?”

“先准备十五万。后续康复,还是个无底洞。”老陈叹了口气。

十五万。

对陈默来说,这是个天文数字。

他工作几年,省吃俭用,卡里也才攒下三万块钱。

他拿出所有的积蓄,又厚着脸皮找几个同学朋友借了一圈。

受尽了白眼和推诿。

好不容易才凑了五万块。

还差十万。

他躲在医院楼梯间,抱着头,无声地痛哭。

为什么?

为什么生活这么难?

他从来没做过坏事,老老实实工作,勤勤恳恳做人。

可命运却一次次把他往死里逼。

难道老实人就活该被欺负?活该穷困潦倒?

他不甘心!

擦干眼泪,他回到病房。

父亲看着他通红的眼睛,什么都没说。

只是默默递给他一个馒头。

“先吃点东西。”

陈默食不知味地啃着冷掉的馒头。

看着医院走廊里来来往往的人,个个愁容满面。

钱。

都是钱闹的。

要是他有钱,母亲就能用最好的药,请最好的医生。

父亲也不用愁白了头。

他也不用在王大海面前像条狗一样卑微。

可是,钱从哪里来?

去买彩票吗?

他苦涩地摇摇头。

那种虚无缥缈的希望,还不如不想。

第二天,他去医院楼下给父亲买饭。

路过一个福利彩票销售点。

鬼使神差地,他走了过去。

用身上仅剩的二十块钱,机选了几注双色球。

他以前从不买这个。

觉得是智商税。

但此刻,他需要一点渺茫的寄托。

哪怕只是骗骗自己。

他把彩票随手塞进裤兜里。

几乎忘了这回事。

母亲的手术很成功。

但后续的治疗费和康复费,像一座大山压在全家人心头。

陈默请的假快到了。

他必须回公司了。

否则,连现在这份微薄的收入都可能失去。

临走前,父亲送他到车站。

“默默,别太担心家里,有我呢。你在外面,好好工作,照顾好自己。”父亲的话朴实无华,却让陈默鼻子发酸。

“爸,对不起,我没用……”陈默哽咽了。

“傻孩子,说什么呢。”老陈用力握了握儿子的手,“日子总会好的。”

陈默重重点头,转身进了车站。

他不敢回头,怕父亲看到自己夺眶而出的眼泪。

回到公司,日子更加难熬。

王大海因为他请假的事,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。

“小陈,你知道你耽误了多少事吗?要不是李莉和赵强帮你擦屁股,项目就黄了!”

陈默低着头,不敢辩解。

李莉在一旁阴阳怪气:“默哥,家里事处理完了?下次可别这么突然了,大家都挺忙的。”

赵强也附和:“就是,差点害死我们。”

陈默只能连连道歉:“对不起,给大家添麻烦了。”

他坐回自己的工位,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充满了压抑。

他打开电脑,开始处理积压的工作。

心情烦躁,顺手清理了一下裤兜。

掏出了那张皱巴巴的彩票。

差点随手扔进垃圾桶。

但鬼使神差地,他拿出手机,打开了上一期的开奖号码。

一个……两个……

他的心跳开始加速。

手指变得冰凉。

呼吸急促起来。

所有的号码……全都对上了!

他反复核对了十遍!

一等奖!

当期一等奖奖金,税后足足有一千五百万!

一千五百万!

陈默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。

眼前发黑,耳朵里嗡嗡作响。

他猛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。

疼!

不是做梦!

他中奖了!

一千五百万!

他几乎要跳起来,想要仰天长啸!

母亲的治疗费有了!

父亲不用再愁了!

他再也不用受王大海的窝囊气了!

他激动得浑身发抖,手指颤抖着,好不容易才把彩票小心翼翼地收进钱包最里层。

然后,他冲进洗手间,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。

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潮红、眼睛发亮的自己。

他强迫自己冷静。

不能声张。

绝对不能声张。

财不外露。

这是最基本的常识。

他深吸几口气,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常一样。

但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。

一下午,他都心神不宁。

工作完全没法集中精神。

好不容易熬到下班。

他第一个冲出公司,找了个绝对安全的角落,迫不及待地给父亲打电话。

电话接通了。

“爸!”陈默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,“我妈怎么样了?”

“好多了,能喝点稀饭了。你声音怎么了?没事吧?”父亲听出了异常。

“爸!我……我中奖了!”陈默压低了声音,但还是难掩兴奋,“彩票!一千五百万!税后!”

电话那头沉默了。

足足过了半分钟。

久到陈默以为信号断了。

“爸?你听到了吗?一千五百万!我们有钱了!我妈……”

“默默。”父亲打断了他,声音异常沉稳,甚至带着一丝严厉,“你周围有人吗?”

陈默一愣:“没……没有,就我一个人。”

“你听我说。”父亲的声音低沉而有力,“这件事,除了我,你跟谁说了?你女朋友呢?”陈默之前谈过一个女朋友,因为嫌他穷,分手了。

“没!谁都没说!我就告诉你了!”

“好!做得好!”父亲的语气透着一丝赞许,“这笔钱,你打算怎么办?”

“我明天就去辞职!然后兑奖!回来给妈治病!我们再买个大房子!”陈默兴奋地规划着。

“糊涂!”父亲低喝一声。

陈默愣住了。

“默默,你听爸的。”父亲语重心长,“这钱,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,但也可能是催命符。你还年轻,不懂人心险恶。”

“爸……”

“财不外露,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。”父亲一字一顿地说,“你现在立刻辞职,别人会怎么想?肯定会怀疑你。到时候,各种麻烦都会找上门。亲戚朋友来借钱,你借不借?不借,得罪人。借了,就是无底洞。还有那些不三不四的人,说不定会动歪心思。”

陈默冷静了一些。

父亲说得有道理。

“那……那我该怎么办?总不能不要这笔钱吧?”

“钱当然要拿。”父亲显然已经深思熟虑,“但要有策略地拿。你听我的,按我说的做。”

“你说,爸。”

“第一,明天,你像平常一样,准时去上班。不要表现出任何异常。该干什么干什么,甚至要比以前更低调,更忍让。”

“还要去上班?”陈默一想到要面对王大海的嘴脸,就一阵反胃。

“对!必须去!而且要装出很需要这份工作的样子。”父亲语气坚决,“第二,找个合适的时机,‘生病’。病得要合理,要严重,比如……抑郁症,或者查不出原因的怪病,需要长期休养的那种。然后,以此为由,提出离职。这样,别人只会同情你,或者觉得你倒霉,而不会怀疑你有钱了。”

陈默仔细品味着父亲的话。

姜还是老的辣。

父亲这一招,叫瞒天过海,金蝉脱壳。

“我懂了,爸。先稳住,不让人怀疑,然后找个合理的借口,低调离开。”

“对!就是这样。”父亲松了口气,“兑奖的事情不急,等奖金入库有段时间,风头过了再说。到时候,我们慢慢计划怎么用这笔钱。记住,在离开公司之前,无论发生什么,都要忍!小不忍则乱大谋!”

“好!爸,我听你的!”陈默重重答应。

挂了电话,陈默的心情已经完全平复。

甚至有一种暗中掌控全局的快感。

王大海?李莉?赵强?

你们就尽情表演吧。

看谁能笑到最后。

从那天起,陈默像换了一个人。

当然,是内在的。

外表看来,他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、逆来顺受的陈默。

甚至更加“窝囊”了。

王大海把最难啃的骨头丢给他。

他二话不说,接过来就干。

李莉把自己做错的报表推给他擦屁股。

他默默熬夜修改。

赵强抢了他的客户,占了功劳。

他也只是笑笑,说一句:“能者多劳嘛。”

但只有他自己知道,每次受气的时候,他摸摸钱包里那张彩票。

心里就充满了冷冽的快意。

等着吧。

快了。

他在等一个“生病”的合适时机。

然而,奇怪的事情,开始发生了。

先是李莉。

那天,陈默照例帮她处理一个棘手的售后问题。

按照以往,李莉顶多说句“谢谢啦”,然后就该干嘛干嘛。

但这次,她不仅说了谢谢,还主动给陈默倒了杯咖啡。

“默哥,辛苦你了。最近……看你气色不太好啊,是不是太累了?”李莉的语气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……关切?

陈默愣了一下,接过咖啡:“还……还好。”

“要注意身体啊。”李莉看着他,眼神有些复杂,“工作嘛,永远做不完的,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。”

陈默有点懵。

太阳打西边出来了?

接着是赵强。

这家伙以前没事就爱拿陈默开涮,说他木讷,找不到女朋友。

可这几天,赵强突然变得“友好”起来。

中午吃饭,居然破天荒地叫上陈默一起。

“默哥,走,楼下新开了家面馆,听说不错,我请你。”

陈默警惕地看着他:“有事?”

“没事啊!同事之间,吃个饭怎么了?”赵强搂住他的肩膀,力道大得让陈默不舒服,“以前是哥们不对,说话没轻没重,你别往心里去啊。”

陈默更加疑惑了。

最让他摸不着头脑的,是经理王大海。

王大海居然……不再给他派活了?

不仅不派新活,连之前压给他的几个难搞的项目,也悄悄转给了李莉和赵强。

对他的态度,也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。

不再横挑鼻子竖挑眼。

说话居然带着点……客气?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……谨慎?

有一次,陈默因为头天晚上没睡好,上班时打了个盹。

被巡场的王大海抓个正着。

要是以前,王大海肯定劈头盖脸一顿骂,扣奖金没商量。

但这次,王大海只是轻轻咳嗽了一声。

然后压低声音说:“小陈啊,是不是身体不舒服?要不……回去休息半天?不算你请假。”

陈默彻底懵圈了。

这世界怎么了?

他还没开始“装病”呢?

怎么这帮人,一个个都变得这么……反常?

他们到底怎么了?

一种诡异的气氛,在办公室里弥漫。

陈默隐隐觉得,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。

而且,这件事,似乎还跟他有关。

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彩票。

它安静地躺着。

秘密,应该只有他和父亲知道。

那这帮人,到底在搞什么鬼?

他决定,加快计划。

这个班,一天也上不下去了。

他倒要看看,这反常的背后,究竟藏着什么秘密。

陈默开始有意识地“表现”出一些不适。

他会在开会时偶尔揉揉太阳穴。

午餐时胃口“不佳”,只吃一点点。

有时会对着电脑屏幕,长时间地“发呆”。

他在为即将到来的“大病”做铺垫。

然而,他这些细微的举动,似乎被放大了。

李莉变得更加“体贴”。

“默哥,你是不是头疼?我这儿有进口的止痛药,效果特别好。”她甚至主动把药放在陈默桌上。

赵强则开始跟他称兄道弟。

“兄弟,是不是遇到什么难处了?跟哥说,别一个人扛着。”眼神里充满了“真诚”的担忧。

王大海的“关怀”更是升级。

他居然把陈默叫进办公室,关上门,语气前所未有的温和。

“小陈啊,最近状态不太对啊。是不是家里还有什么困难?或者……工作上有什么压力?”

王大海身体前倾,压低声音。

“要是觉得太累,可以多休息休息。年假还没休吧?我给你批,带薪的!好好调整一下。”

陈默后背有点发凉。

这太不正常了。

王大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人情味了?

他强作镇定:“谢谢经理关心,我……我还好,可能就是有点没睡好。”

“睡眠很重要啊!”王大海一副感同身受的样子,“这样,以后没什么急事,你准点下班,不用跟着加班了。身体要紧。”

从经理办公室出来,陈默心里疑窦丛生。

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?

不可能。

彩票的事,天知地知,他知父亲知。

那是为什么?

难道是自己最近隐忍得太过,显得特别好欺负,以至于让他们产生了怜悯?

也不像。

他们的眼神里,除了所谓的“关心”,似乎还藏着点别的东西。

一种……窥探?或者忌惮?

对,就是忌惮。

尤其是王大海,那客气背后,分明有一丝小心翼翼,好像怕得罪他一样。

怕?

王大海会怕他陈默?

这想法太荒谬了。

但那种感觉,却挥之不去。

这种诡异的氛围让陈默如坐针毡。

他决定,不能再等了。

“病情”必须加重。

这天早上,他刻意把自己弄得憔悴了些,头发凌乱,脸色苍白(用了点粉底)。

然后,在部门晨会上,当王大海照常画着大饼时。

陈默突然用手捂住嘴,发出一阵剧烈的干呕。

声音很大,打断了王大海的讲话。

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他。

王大海的话戛然而止。

“小陈?你怎么了?”王大海的声音里没有不耐烦,只有“关切”。

陈默低着头,肩膀微微颤抖,用尽毕生演技,沙哑着说:“对……对不起,经理。我……我最近不知道怎么了,总是恶心,头晕,心慌得厉害……晚上也睡不着……”

他抬起头,努力让眼神显得空洞又无助。

“我可能……可能需要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。”

办公室里一片寂静。

李莉和赵强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。

王大海愣了几秒,随即立刻反应过来。

“哎呀!身体是革命的本钱!可不能硬撑!”他快步走过来,几乎要搀扶陈默。

“会议暂停!小陈,你现在就去医院!我让司机送你?不不,我亲自送你!”

王大海的热情让陈默有点招架不住。

“不……不用了,经理,我自己去就行。”

“那怎么行!病成这样怎么能一个人!”王大海不容分说,“这样,李莉,你陪小陈去一趟医院!务必检查清楚!”

李莉愣了一下,马上答应:“好的经理!”

陈默:“……”

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。

他本想借机提出请假回家休息,然后顺势为离职做铺垫。

没想到王大海直接给他安排了个“监工”。

无奈之下,陈默只好被李莉“押送”到了医院。

挂号,排队。

陈默随便挂了个内科。

医生例行问诊,陈默把自己的“症状”又说了一遍。

医生看了看他,开了几张检查单。

“先去查个血,做个心电图,再看看。”

李莉全程陪同,异常热心。

“默哥,你别担心,现在医学发达,肯定没事的。”

陈默心里苦笑。

检查结果出来,一切正常。

医生看着化验单,皱了皱眉:“从检查结果看,没什么器质性病变。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?”

陈默赶紧点头:“是,工作压力很大,经常失眠,心慌。”

医生推了推眼镜:“考虑可能是焦虑状态,或者轻度抑郁。这样吧,我给你开点安神的药。最重要的是放松心情,减轻压力,必要时可以休息一段时间。”

陈默心中暗喜。

医生的话,正是他需要的“诊断证明”。

他接过病历本和假条,上面清晰地写着:“建议休息两周。”

走出诊室,李莉立刻凑上来:“怎么样,默哥?医生怎么说?”

陈默把假条给她看,表情“沉重”:“医生说,可能是焦虑抑郁,建议休息。”

李莉看着假条,眼神闪烁了一下,随即露出同情的神色:“哎呀,还真是……默哥,你可真想开点。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。”

回到公司,陈默把假条交给王大海。

王大海拿着假条,看了又看,表情严肃。

“焦虑抑郁……这可是心病啊。”他沉吟片刻,大手一挥,“批!必须批!小陈,你安心休息,不要考虑工作!工资照发!养好身体最重要!”

陈默再次道谢,收拾东西,在同事们“关怀”的目光中,离开了公司。

休息的两周里,陈默其实过得挺惬意。

他偷偷去把奖兑了。

看着银行卡里那一长串零,他激动得一夜没睡。

然后,他给父亲的卡里转了一百万,让他给母亲用最好的药,请最好的护工,但叮嘱父亲,对外只说遇到了好心人帮忙,或者说是买的保险理赔了。

父亲心领神会。

母亲的康复情况良好,这让陈默彻底安心。

两周假期快结束时,陈默给王大海打了个电话。

语气“虚弱”地表示,医生建议需要更长时间的休养,可能无法再胜任目前高压的工作,想提出离职。

电话那头,王大海沉默了一下。

然后,是出乎意料的爽快。

“小陈啊,我理解,完全理解!身体是第一位的!这样,离职手续我让人事帮你办,你好好养病!公司这边,你放心!有什么需要,随时跟我联系!”

没有一丝挽留,甚至没有按惯例要求他回去办理工作交接。

顺利得让陈默觉得不真实。

就好像……王大海早就等着他这句话一样。

离职手续很快办妥了。

赔偿金、工资一分不少,甚至还有点超额。

陈默彻底恢复了自由身。

他回到老家,陪着父母,暗中用钱改善了家里的生活条件,但表面上,他们家看起来和以前没什么不同。

他告诉父母,他接了一些远程设计的私活,收入不错,足以支撑家用。

老陈夫妇虽然疑惑,但看到儿子气色红润,精神状态很好,也就慢慢放心了。

日子仿佛恢复了平静。

但陈默心里,那个关于同事们反常举动的疑问,一直没有解开。

他偶尔会登陆以前的工作邮箱(离职后一段时间内仍可访问)。

发现了几封来自李莉和赵强的问候邮件,语气关切,询问他的病情。

甚至,王大海也发了一封,措辞官方但客气,希望他早日康复。

这一切,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。

他们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人情味了?

直到一个月后。

陈默在一个深夜,无意中点开了很久没用的、以前为了工作而注册的一个小众行业论坛。

他看到了一个匿名爆料帖。

帖子的标题,让他心跳骤停。

《惊爆!XX公司内部消息,那个中了千万大奖的底层员工,原来是他?!》

陈默的手,微微颤抖起来。

他点开了帖子。

发帖人自称是XX公司(正是陈默之前的公司)的“内部人士”。

帖子详细描述了公司内部近期流传的一个“秘密”:公司里一个长期被上司打压、被同事排挤的“老实人”员工,突然走了狗屎运,中了巨额彩票,奖金高达税后一千五百万!

帖子没有直接点名,但描述的特征极其精准:

“男性,二十七八岁,性格内向,技术岗,长期被王姓经理压榨,被同组的L姓女同事和Z姓男同事抢功……”

下面跟帖的人都在猜测是谁。

很快就有人扒出了陈默的名字!

更让陈默头皮发麻的是,帖子爆料说,中奖者在中奖后,曾按照“高人指点”,故意不动声色,继续回来上班,暗中观察同事们的反应,甚至可能是在收集被欺负的“证据”!准备日后报复!

帖子分析得“有鼻子有眼”:

“为什么王经理后来对他客客气气?为什么L和Z突然对他嘘寒问暖?还不是因为做贼心虚,怕被秋后算账!”

“据说,这位中了巨奖的哥们,是在‘装病’离职!现在指不定在哪个角落,看着这帮小丑表演呢!”

“等着吧,好戏还在后头!这公司,怕是要变天了!”

陈默看着屏幕,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。

消息泄露了!

虽然不完全准确(比如“收集证据”纯属臆测),但核心信息——他中奖了,以及他中奖后的行为——竟然被猜了个八九不离十!

是谁?

彩票中心的人?

还是……

他猛地想起父亲的话:人心险恶。

原来,从他中奖的那一刻起,他就已经进入了一个看不见的漩涡。

同事们的反常,王大海的畏惧,李莉赵强的讨好……

一切都有了解释!

他们不是突然变善良了。

他们是害怕了!

他们以为他隐忍不发,是憋着大招要报复他们!

他们在他面前,感到了恐惧!

一种前所未有的、混合着愤怒和冰冷的快意,涌上陈默的心头。

原来,让恶人畏惧的,不是道理,不是忍让,而是他们无法抗衡的、绝对的力量!

他原本的计划,是低调离开,然后开启新生活,和过去告别。

他并没想过要报复谁。

毕竟,那些欺辱,虽然难堪,但似乎也罪不至死。

但现在,情况不同了。

秘密被半公开地撕开了一个口子。

这些人,在恐惧中揣度着他,把他想象成了一个潜伏的、危险的复仇者。

如果他什么都不做,悄无声息地消失。

那岂不是坐实了“装病潜伏收集证据”的猜测,然后……虎头蛇尾地结束了?

他们会怎么想?

先是害怕,然后发现虚惊一场,最后会不会是更大的嘲讽?

“看,那个中了奖的怂包,果然还是那个怂包,有钱了也不敢把我们怎么样!”

一想到王大海、李莉、赵强他们可能露出的那种劫后余生又充满鄙夷的嘴脸,陈默就感到一阵恶心。

而且,这个消息既然能在小范围论坛流传,保不齐哪天就彻底公开了。

到时候,他和他的家人,可能会面临真正的麻烦。

被动逃避,不如主动掌控。

一个念头,在他心中疯狂滋生。

你们不是怕我报复吗?

你们不是以为我在收集证据吗?

好啊。

那我就……如你们所愿。

这场“好戏”,才刚刚开始。

他不仅要报复,还要用一种他们绝对想不到的方式。

一种,能让他彻底宣泄这些年所有屈辱的方式。

他要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,付出实实在在的、惨痛的代价!

陈默的眼中,第一次闪烁出冰冷而锐利的光芒。

他拿起电话,拨通了一个号码。

那是他大学时最好的哥们,现在在一家知名的投资公司做分析师,人脉很广。

“喂,强子,是我,陈默。”

“有个忙,想请你帮一下。”

“对,和我以前那家公司有关。”

“我想知道,他们公司最近的运营状况,尤其是……资金链的情况。”

电话那头的强子愣了一下,随即兴奋起来:“卧槽!默哥!论坛上那帖子说的是真的?你真中了?!要搞他们了?”

陈默没有直接回答,只是淡淡地说:

“先帮我查点东西。”

“记住,保密。”

强子的效率很高。

没过几天,一份关于陈默前公司的详细资料,就发到了他的加密邮箱里。

陈默仔细翻阅着。

越看,他嘴角的冷笑就越明显。

原来,这家外表光鲜的公司,内部早已千疮百孔。

王大海负责的部门,连续几个项目亏损,全靠做假账和压榨员工成本来维持表面业绩。

公司高层对此并非一无所知,但碍于王大海是某个副总的远房亲戚,一直睁只眼闭只眼。

最近,公司的一个核心大客户合约即将到期,续约希望渺茫。

公司资金链已经非常紧张,银行贷款也快到期了。

可以说,现在这家公司,就像一个被吹到极致的气球,只需要轻轻一戳……

就会彻底爆炸。

而王大海、李莉、赵强这些人,他们的命运,早已和这艘破船紧紧绑在一起。

“真是……天助我也。”陈默低声自语。

一个初步的计划,在他脑中形成。

他不需要亲自动手去羞辱他们。

那样太低级,也容易惹上麻烦。

他要做的,是借力打力,是推波助澜。

他要让这艘破船,沉得更快一点。

而船上的那些蛀虫,自然会跟着一起完蛋。

这比直接打他们的脸,要爽快得多,也彻底得多。

他首先联系了强子介绍的一位资深商业调查记者。

匿名提供了关于王大海部门项目亏损、做假账的线索和部分“证据”(这些是强子通过特殊渠道弄到的模糊信息,足以引起记者兴趣,又不会暴露来源)。

记者如获至宝,表示会深入调查。

接着,陈默做了一件更大胆的事。

他通过层层代持,注册了一家空壳投资公司。

然后,以这家投资公司的名义,联系了陈默前公司的那家意向动摇的核心大客户。

他给出的合作条件,异常优厚。

优厚到对方几乎无法拒绝。

并且,他暗示,可以提供比原公司更先进的技术支持和更灵活的合作模式。

目的很简单:加速这家核心客户的流失。

这一切,陈默都在幕后远程操控。

他用的都是专业的中介和代理人,他自己从不直接露面。

他享受着这种在暗处掌控一切的感觉。

就像下棋,他早已看清了全局,而对手们,还懵然不知地在棋盘上争抢那几颗无关紧要的棋子。

与此同时,那个行业论坛的爆料帖,热度持续发酵。

虽然公司出面辟谣,说是恶意中伤。

但越是辟谣,怀疑的声音就越大。

公司内部,人心惶惶。

尤其是王大海、李莉、赵强他们。

陈默从前关系还不错的另一个部门同事,偷偷给陈默发微信。

“默哥,你最近还好吗?公司里都在传你中大奖了,是真的吗?”

陈默回复了一个苦笑的表情。

“你看我像中大奖的人吗?我要真中了,还能得抑郁症?早周游世界去了。”

他矢口否认。

但这种否认,在已经先入为主的人们看来,更像是欲盖弥彰。

同事又说:“不过说真的,王经理最近日子很不好过。听说大客户要丢,上面怪罪下来,他天天被叫去开会,脸色难看得要死。”

“李莉和赵强也慌得不行,到处打听有没有下家。他们好像特别怕你回来报复似的。”

陈默看着微信,笑了笑,回复道:

“我报复什么?我都离职了。过去的事,算了。”

他越是表现得大度和不在乎,在那几个心虚的人看来,就越是高深莫测。

风暴,在悄然酝酿。

首先爆发的是记者那边的调查。

一篇题为《光鲜业绩下的黑洞:XX公司某部门被指长期造假》的深度报道,在某知名财经媒体上刊登了。

文章虽然隐去了真实姓名和具体公司名,用了“W经理”、“L小姐”、“Z先生”等代称,但圈内人一看就知道说的是谁。

报道详细揭露了项目管理混乱、成本虚报、业绩注水等问题。

一石激起千层浪。

陈默的前公司被推上风口浪尖。

股价应声下跌。

银行闻风而动,加紧催收贷款。

雪上加霜的是,几天后,那家核心大客户正式宣布,合约到期后不再续约,转而与一家“新兴的、更有活力的投资公司”合作。

这家“新兴的投资公司”,自然是陈默操控的那家空壳公司。

消息传来,陈默的前公司彻底陷入了绝境。

裁员、减薪、高层动荡……坏消息一个接一个。

陈默像个冷静的猎手,在暗处观察着这一切。

他知道,收获的季节,快到了。

这天,他的手机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。

归属地是他之前工作的城市。

他犹豫了一下,接了起来。

电话那头,传来一个熟悉又带着几分讨好和惶恐的声音。

是赵强。

“默……默哥?是默哥吗?我是强子啊,赵强!”

陈默语气平淡:“哦,强子啊,有事?”

“默哥!你可算接电话了!”赵强的声音带着哭腔,“公司……公司的情况你听说了吗?”

“听说了点,怎么了?”

“完了!全完了!要大规模裁员了!我们部门是重灾区!王经理自身难保,我和李莉……怕是第一批就要被开掉!”赵强的声音充满了绝望。

“默哥!以前是兄弟不对!是兄弟有眼无珠!狗眼看人低!您大人有大量,别跟我们一般见识!”

陈默心中冷笑,语气却依旧没什么波澜:“强子,你说什么呢?我都离职这么久了,公司的事,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

“默哥!您就别瞒我了!”赵强急切地说,“我们都知道……知道您现在是……那个了。论坛上都说了,您是在收集证据……默哥,求您高抬贵手!放过我们吧!给我们留条活路!”

“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陈默继续装傻,“我就是一个病人,在家休养。公司裁员,是经营不善,跟我有什么关系?”

“默哥!求您了!”赵强几乎是在哀求,“只要您能放我们一马,让我做什么都行!我给您道歉!我磕头都行!”

曾经那个抢他功劳、对他呼来喝去的赵强,此刻卑微得像条摇尾乞怜的狗。

陈默心里没有一丝同情,只有一种冰冷的快意。

“强子,你冷静点。”陈默淡淡地说,“我再说一次,公司的事,与我无关。你们好自为之吧。”

说完,他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
很快,李莉的电话也打了进来。

声音哭得梨花带雨。

“默哥……我是莉莉……我错了,我真的知道错了……以前都是我不好,我不该把活儿都推给你,我不该嘲笑你……求求你,原谅我这一次吧……”

李莉甚至暗示,只要陈默肯“帮忙”,她愿意付出“任何代价”。

陈默冷漠地拒绝了。

“李莉,请自重。我帮不了你。”

挂掉李莉的电话,陈默长长地吐了一口气。

这种感觉,很奇妙。

不是愤怒的咆哮,不是激烈的对抗。

而是居高临下的、平静的碾压。

曾经轻视你、欺辱你的人,如今在你面前,卑微到了尘埃里。

这种快感,远比简单的打脸,要深刻得多。

他知道,这还不是结束。

最大的那条鱼,还没上钩。

果然,第二天,一个更让他意外的电话打了进来。

来电显示:王大海。

陈默看着那个名字,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。

终于,轮到你了。

他等电话响了几声,才不慌不忙地接起来。

语气依旧平淡。

“喂,王经理?”

电话那头,王大海的声音干涩、沙哑,充满了疲惫和前所未有的低声下气。

“小陈……啊不,陈默……陈先生……”

这个称呼,让陈默眉梢一挑。

“王经理,有事?”

“陈先生……”王大海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,早已没了往日的趾高气扬,“我……我知道现在打电话很冒昧……但是,我实在是没办法了……”

陈默走到窗边,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,语气听不出喜怒:“王经理,你说。”

“公司的情况……你应该也知道了。”王大海艰难地开口,“项目黄了,客户跑了,现在上面要追责……我……我这个经理,怕是当到头了……”

陈默没说话,静静地听着。

这种沉默,给了王大海更大的压力。

他咽了口唾沫,继续道:“陈先生,以前……以前是我王大海有眼不识泰山!是我混蛋!我不是个东西!我打压你,抢你的功劳,还……还说了很多难听的话……我向你道歉!真诚地道歉!”

“哦。”陈默只回了一个字。

王大海更慌了:“陈先生,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!李莉和赵强他们,也是看我眼色行事……求你,高抬贵手,放我们一马吧!那份爆料……还有那个抢走我们客户的投资公司……是不是……是不是你……”

他终于问出了口。

陈默笑了,笑声很轻,却让王大海毛骨悚然。

“王经理,你太高看我了。我一个得了抑郁症离职的病人,哪有那么大本事?”

“至于那家投资公司……”

陈默顿了顿,语气带着一丝玩味。

“或许,只是看不惯你们公司的做派吧。”

这句话,如同重锤,狠狠砸在王大海心上。

不是直接承认,却比承认更让人绝望。

这等于默认了这一切背后,真的有陈默的影子!

王大海的声音带上了哭腔:“陈先生!我求你了!给我条活路吧!我年纪大了,不能失业啊!家里还有房贷车贷,孩子上学……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!只要你肯放过我,让我做什么都行!我给你当牛做马!”

曾经不可一世的王经理,此刻为了保住饭碗,尊严尽失。

陈默心中毫无波澜。

他想起了母亲病重时,自己低声下气向王大海请假时,对方那冷漠而傲慢的嘴脸。

想起了无数次加班到深夜,换来的是轻飘飘的“能者多劳”。

想起了那微薄到可笑的奖金。

现在,知道求饶了?

早干什么去了?

“王经理。”陈默终于再次开口,声音冰冷,“你的去留,是公司高层的决定,与我无关。我帮不了你。”

“至于道歉……”

他冷笑一声。

“我收到了。但是,我不接受。”

说完,陈默直接挂断了电话。

并且将这个号码拉黑。

他不需要再听对方的哀求。

结局已定。

不久后,消息传来。

陈默的前公司,最终没能撑过这次危机,宣布大规模裁员重组。

王大海作为问题部门的负责人,首当其冲,被公司辞退,并且因为之前的项目问题,可能还要面临公司的追责和调查。

李莉和赵强,也毫无悬念地在第一批裁员名单中。

据说李莉试图去找王大海闹,被保安赶了出来。

赵强则像无头苍蝇一样,在人才市场投简历,但他那点靠着溜须拍马和抢功得来的“工作经验”,在真实的职场竞争中,毫无竞争力。

他们的职业生涯,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。

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陈默,正在千里之外,享受着宁静的生活。

他用一部分钱,在老家环境最好的地方,给父母买了一套带院子的小别墅,对外只说是中了点小彩票加上做项目赚的。

他陪着母亲做康复,和父亲下棋聊天。

他投资了一些自己感兴趣的小事业,不急不躁,慢慢经营。

他再也不用看人脸色,再也不用为钱发愁。

那种压抑憋屈的感觉,彻底成为了过去。

这天,他收到了一封邮件。

是之前他匿名联系的那位记者发来的。

记者在邮件里说,关于那家公司的报道引起了很大反响,他也因此获得了好评。他在邮件的最后,看似无意地提了一句:

“陈先生(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),虽然不知道您是谁,但感谢您提供的线索。另外,据我所知,那家公司前项目经理王某,最近似乎过得相当落魄,据说家庭也出现了矛盾。这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……因果报应吧。”

陈默看着邮件,沉默了片刻。

然后,他移动鼠标,将邮件彻底删除。

心中没有狂喜,也没有怜悯,只有一片平静的释然。

报复的快感,在计划一步步实现时,已经达到了顶峰。

如今,尘埃落定,他反而觉得有些索然无味。

那些人,那些事,终究是过去了。

他走到院子里,阳光正好,母亲在护理人员的陪同下慢慢散步,父亲在打理他心爱的花草。

一切都充满了希望。

他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。

他的新生活,才刚刚开始。

而关于那1500万的故事,以及它引发的这场风波,将随着时间,慢慢沉淀,最终,只成为他人生记忆中的一个片段。

院子里,母亲的气色一天比一天红润,已经能拄着拐杖独立行走一小段路了。父亲侍弄的那些花花草草,也焕发出勃勃生机,如同这个家一样。

陈默坐在藤椅上,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。银行卡里的数字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底气,但更重要的是,它换回了母亲的健康和家庭的安宁。这种踏实感,是过去那些年他在职场拼命挣扎也求不来的。

他偶尔会想起王大海、李莉、赵强他们最后狼狈的样子,心里早已没了波澜。就像看了一场戏,戏散了,角儿们的悲喜也就与自己无关了。父亲说得对,财不外露,低调做人,才是长久之道。他现在更关注的,是如何让这笔钱稳健增值,让家人持续过上好日子,而不是沉溺于过去的恩怨。

他报了几个线上课程,学习金融投资和资产管理。他也开始留意一些靠谱的小型创业项目,不是那种急于求成赚快钱的,而是有潜力、能创造长期价值的。他深知,坐吃山空是最愚蠢的行为。

日子平静地流淌。直到有一天,他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,是他大学时的导师,杨教授。

“陈默啊,没打扰你休息吧?”杨教授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和蔼。杨教授当年很欣赏陈默的踏实和钻研精神,只是后来听说他去了企业,发展似乎不太顺,还颇为惋惜。

“杨老师!您好您好,不打扰,我最近挺好的。”陈默连忙坐直身体,对这位恩师,他始终心怀敬意。

“那就好。听说你前段时间身体不适,离职休养了?现在恢复得怎么样?”杨教授关切地问。

“谢谢老师关心,已经好多了。”陈默心里有些感动,导师还惦记着他。

“嗯,身体是革命的本钱。是这样的,”杨教授切入正题,“我有个老朋友,姓周,搞精密机械加工的,是个实在的实干家。他那个厂子,技术底子很不错,专做一些高精度的零部件,以前还给一些大国企供货。”

陈默认真听着。

“但这两年,大环境你也知道,他们这种中小厂子,贷款难,回款慢,被大客户压价压得厉害,现在资金链非常紧张,眼看就快撑不下去了。老周这人,倔,不肯偷工减料,也不愿意裁掉跟了他十几年的老工人,现在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。”杨教授叹了口气。

“老师,您的意思是?”陈默似乎猜到了什么。

“我了解你,做事踏实,有耐心,不是那种急功近利的人。”杨教授说道,“你这个病,我看也是累出来的,换个环境也许更好。如果你现在手头还算宽裕,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老周这个厂子?不是让你去打工,是看看有没有投资或者合作的可能。我觉得,那厂子是有潜力的,就是缺一笔能盘活它的资金,和一个有长远眼光的合伙人。”

陈默心动了。

这和他之前想的寻找有潜力的小项目不谋而合。而且,是导师介绍的,知根知底,比他自己盲目去找要靠谱得多。更重要的是,这似乎是一件能创造价值、甚至能保住一些工人饭碗的事情,这比单纯在金融市场里搏杀更有意义。

“老师,谢谢您想着我。我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,您看方不方便把周总的联系方式给我,我想先跟他聊聊,了解下具体情况。”陈默谨慎地回答道。

“好!太好了!”杨教授很高兴,“我这就把老周微信推给你。你们年轻人聊聊看,成不成都没关系,就当多个朋友。”

加上周总的微信后,陈默没有急于表明投资意向,而是以一个对精密制造感兴趣的学习者身份,和周总聊了起来。

周总名叫周建国,五十多岁,言语朴实,但一谈到他的厂子和那些技术,就充满了热情。他能清晰地说出每一台设备的性能、每一个技术难点的攻克过程,以及对行业未来发展的看法。陈默能感觉到,这是一个真正热爱技术、有工匠精神的企业家,只是不擅长资本运作和市场营销。

陈默提出,想去厂里实地看看。周建国立刻答应了。

陈默没有开什么豪车,依旧是坐着高铁,再转公交,来到了位于邻市工业区的“建国精密机械厂”。厂区有些旧,但收拾得干干净净。机器运转的声音轰鸣,工人们都在忙碌着,看到周建国都恭敬地打招呼“周厂长”,眼神里是信服,而不是敷衍。

周建国带着陈默参观了生产线,耐心讲解。陈默虽然不懂技术细节,但他能看出设备的保养状态很好,生产出来的零件光洁度、精度都极高。车间里还贴着一张张泛黄的奖状,是早年技术评比获得的荣誉。

“这些都是跟了我十多年的老伙计了,”周建国指着一些年纪较大的工人,语气有些沉重,“要是厂子倒了,他们这个年纪,出去找工作就难了……”

参观完毕,在周建国简朴的办公室里,两人喝着茶。

“周厂长,您的厂子技术实力我很佩服。”陈默诚恳地说。

周建国苦笑一下:“技术好有啥用,现在做生意,不光看技术。回款太慢了,一个大订单压半年,原材料又天天涨,银行利息也高……不瞒你说,小陈,下个月的工资都快发不出来了。”

陈默沉吟片刻,决定坦诚一些:“周厂长,杨教授可能跟您提过,我前段时间身体不好,从原来的公司离职了。现在手头有一些积蓄,也在寻找合适的投资机会。我对您的厂子很感兴趣,不知道您有没有考虑过引入投资伙伴?”

周建国眼睛一亮,但随即又黯淡下去:“小陈,谢谢你这么看得起。不过,我这厂子现在就是个烂摊子,投钱进来,很可能打水漂。我不能坑你。”

周建国的实在,反而让陈默更加坚定了信心。一个在困境中还能为投资人着想的合作者,值得信任。

“周厂长,我相信您的为人和技术。”陈默说,“我们可以一起想想办法。比如,我们可以尝试开拓一些新的客户渠道,做一些利润率更高的定制化小批量产品,减少对少数大客户的依赖。另外,管理上和成本控制上,也许可以引入一些更现代化的方法。”

陈默结合自己之前的工作经验(虽然是被压榨,但也确实接触了不少项目流程),提出了一些建议。

周建国认真地听着,不时点头:“你说得对!以前是我太固守老一套了。可是,开拓新客户,需要时间和投入啊……”

“资金的问题,我们可以商量。”陈默微笑道,“我可以先注入一笔资金,解决眼前的困难,保证正常运营和员工工资。然后,我们成立一家新的公司,或者对现有工厂进行增资扩股,明晰股权。您以技术、厂房设备和管理入股,我以资金入股。我们一起制定一个新的发展计划。”

陈默提出的方案,既解决了周建国的燃眉之急,又充分尊重了他的技术和领导地位,不是那种趁火打劫的收购。

周建国激动地握住陈默的手:“小陈!你……你这不是雪中送炭,是救了我们全厂啊!就按你说的办!我们一起干!”

接下来的日子,陈默忙碌并充实着。

他聘请了专业的律师和会计师,协助他和周建国完成了新公司的注册和股权架构设计。陈默占股60%,周建国占股40%,并继续担任总经理,负责技术和生产。陈默则作为董事长,主要负责战略、财务和新市场开拓。

第一笔资金到位后,工厂立刻焕发了活力。拖欠的工资补发了,采购了急需的原材料,工人们士气大振。

陈默并没有满足于此。他利用网络资源和强子的人脉,积极为工厂寻找新的机会。他避开那些竞争惨烈的红海市场,专注于寻找那些需要高精度、小批量、快速响应的“利基市场”。很快,他们接到了一些科研院所、高端设备制造商甚至无人机团队的零部件订单。虽然单子不大,但利润可观,而且付款条件好。

工厂渐渐走上了良性循环的轨道。

陈默偶尔会去厂里看看,和周建国以及工人们一起吃食堂。大家都很喜欢这个年轻、没架子、真心为厂子着想的“陈董”。

这天,陈默正在新公司的办公室里看报表,周建国兴冲冲地走进来,手里拿着一个精美的信封。

“小陈,你看!行业协会发来的邀请函!下个月有个高端制造业峰会,还有创新技术评选!我琢磨着,咱们那个新型复合材料的加工工艺,完全可以去试一试!”

陈默接过邀请函,看着周建国因为充满希望而闪闪发光的眼睛,他也笑了。

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。

创造价值,被人需要,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奋斗。

相比起之前那段靠着“装病”和暗中操作让前公司倒闭的经历,现在这种阳光下的、充满建设性的成就感,更让他感到踏实和快乐。

过去的屈辱,早已被新生的力量冲刷干净。

他站在办公室的窗前,看着厂区内忙碌的景象,知道属于自己的路,才刚刚开始。而这条路

高端制造业峰会的地点,定在邻省的会展中心。陈默和周建国提前一天抵达,入住会议指定的酒店。这是陈默“发达”后,第一次以企业主的身份参加这种正式场合。他没有刻意张扬,穿着合身但不算奢侈的西装,言行举止间却比过去多了几分从容和沉稳。

签到,领取资料,进入会场。会场里灯火通明,业界精英、专家学者、企业代表济济一堂。周建国显得有些激动,不时低声向陈默介绍着某些行业里的大佬。陈默安静地听着,观察着,学习着。

他们的展位位置不算最好,但布置得简洁明了,重点展示了那项新型复合材料的加工样品和工艺参数。起初,人流并未过多关注这个不起眼的小展位。周建国有些着急,陈默却安慰他:“酒香不怕巷子深,耐心点。”

转机出现在峰会第二天下午的创新技术路演环节。周建国代表“建国精密”(他们保留了老厂名,以示传承)上台演讲。一开始,这位朴实的老工程师还有些紧张,但一讲到他的专业领域,讲到如何攻克技术难点,实现材料强度和轻量化的完美平衡时,他立刻变得神采飞扬,数据翔实,逻辑清晰。

台下原本有些嘈杂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。几位评委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。当周建国展示出用新工艺加工出的、光洁如镜、精度达到微米级的样品时,台下甚至响起了一阵小小的惊叹。

路演结束,立刻就有几家投资机构和大型制造商的代表围了上来,交换名片,询问细节。周建国应对技术问题游刃有余,而涉及到合作意向和商业条款时,陈默则适时地接过了话题,他态度不卑不亢,思路清晰,既展现了合作的诚意,也守住了公司的底线。

“陈董真是年轻有为啊!”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专家握着陈默的手说,“周工的技术是宝,能有你这样的年轻人一起来做,未来可期!”

“您过奖了,我们只是刚起步,还有很多要学习的地方。”陈默谦逊地回答,给对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。

峰会结束,“建国精密”和他们的新技术,算是小小地露了一把脸,拿到了“最具潜力创新技术奖”,虽然只是个鼓励性质的奖项,但对周建国和全厂员工来说,是莫大的鼓舞。更实际的是,他们接到了好几份实质性的合作意向书,其中一份,竟然来自一家业内顶尖的无人机巨头,对方看中了他们材料轻量高强的特性,有意向采购核心部件。

返程的车上,周建国兴奋地规划着未来,如何扩大生产线,招聘新员工。陈默笑着倾听,心里也充满了干劲。这种靠实实在在的技术和能力赢得尊重和市场的感觉,比中了彩票更让人满足。

然而,树欲静而风不止。

就在陈默以为生活已经完全步入新轨道,过去的阴影彻底散去时,一个不速之客,找上了门。

这天,陈默正在老家别墅的书房里研究无人机巨头发来的详细技术规范,门铃响了。母亲去开的门,随后上来叫他:“默默,楼下有个人找你,说是你以前的同事。”

以前的同事?陈默心里咯噔一下。他下楼,看到客厅里坐着一个男人,背影有些熟悉。那人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——是赵强。

比起上次通电话时的惶惶不可终日,眼前的赵强更加落魄了。西装皱巴巴的,头发油腻,眼窝深陷,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谄媚又难掩焦虑的笑容。

“默哥!哦不,陈董!好久不见,好久不见!”赵强立刻站起来,点头哈腰。

陈默皱了皱眉,他对赵强能找到家里来感到十分不悦,这打破了他努力维持的平静。“你怎么找到这儿的?”

赵强搓着手:“我……我费了好大劲打听的。默哥,你别怪我,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……”

陈默示意他坐下,自己也在对面坐下,语气冷淡:“有什么事,直说吧。”

“默哥,公司倒闭后,我找工作找了好久,都没合适的……李莉好像去南方了,也没消息。王大海更惨,听说他老婆跟他离了婚,房子也卖了还债,现在人都不知道去哪儿了……”赵强絮絮叨叨地说着,眼睛却不时瞟向陈默家宽敞的客厅和精致的装修,眼神复杂。

陈默不动声色:“这些,都跟我没关系了。”

“是是是,跟您没关系。”赵强连忙附和,然后凑近一点,压低声音,“默哥,我这次来,是想求您帮个忙。我听说……您现在自己当老板了,厂子办得红红火火。您看……能不能赏口饭吃?让我去您厂里,干什么都行!看大门、打扫卫生都行!我保证好好干!”

陈默看着赵强那副卑微到骨子里的样子,心里没有半点同情,只有厌恶。这种人,得意时张牙舞爪,失意时毫无底线。让他进自己的厂子?简直是引狼入室。

“我那儿庙小,容不下你这尊大佛。”陈默直接拒绝,“而且,我们厂是做精密加工的,需要的是技术人员和踏实肯干的工人,不适合你。”

赵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,他猛地抓住陈默的胳膊,声音带着哭腔:“默哥!陈董!您不能见死不救啊!我知道我以前不是东西!我给您磕头赔罪行不行?”说着竟真要往下跪。

陈默猛地抽回手,站起身,脸色沉了下来:“赵强!请你自重!这里是我家!你再这样,我叫保安了!”

陈默的母亲听到动静,担忧地从厨房探出头。陈默对她摇摇头,示意没事。

赵强见苦肉计不行,眼神闪烁了一下,忽然换了一副嘴脸,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,声音也压得更低:“默哥,咱们明人不说暗话。那论坛上的帖子……还有后来公司出事……真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?你现在混得这么好,就不能拉兄弟一把?要是……要是有些事不小心传出去,对你现在的名声也不太好吧?”

图穷匕见。

他终于露出了真实目的。不是来求职,是来敲诈。

陈默气极反笑。他走到窗前,背对着赵强,沉默了几秒钟。然后,他转过身,眼神冰冷地看着赵强。

“赵强,你是在威胁我?”

“不敢不敢,就是……就是提醒一下。”赵强被陈默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,但还是硬着头皮说。

“好啊。”陈默点点头,拿出手机,“那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报警,或者去找媒体,把你猜到的都说出去。不过,我提醒你,诽谤是犯法的。你有证据吗?证明我中了奖?证明我操纵了市场?还是证明我陷害了公司?”

陈默一步步逼近赵强,语气森然:“如果没有证据,你就是诬告。我现在虽然不算什么大人物,但请个律师跟你打官司的钱,还是有的。你想想后果。”

赵强被陈默的气势完全压倒了,冷汗直流,嘴唇哆嗦着,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

“至于帮我?”陈默冷笑,“你配吗?滚出去。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,否则,我不介意用合法的方式,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。”

赵强如蒙大赦,连滚爬爬地跑了,连头都不敢回。

陈默关上门,长长舒了一口气。他知道,像赵强这样的苍蝇,以后可能还会遇到。财富和成功,在带来自由的同时,也会招来觊觎和麻烦。他必须更加谨慎,也更要加强自身的力量。

这件事,他没有告诉父母,免得他们担心。他只是暗中联系了小区的物业,加强了安保,并嘱咐父母,不是特别熟悉的人,不要随便开门。

经过赵强这么一闹,陈默反而更加清醒。他明白,真正的强大,不仅仅是拥有财富,更是拥有保护财富和家人的能力,以及不被过去阴影困扰的豁达心态。

他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了新工厂的发展中。与无人机巨头的合作顺利推进,工厂订单充足,效益良好。他还拿出部分利润,设立了员工奖励基金和技术创新基金,极大地调动了员工的积极性。

周建国对他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,不止一次说:“小陈,有你掌舵,咱们厂一定能做成百年老店!”

一年后,陈默的新公司已经小有名气,成为了所在领域的一匹黑马。而他也在一次行业慈善晚宴上,邂逅了一位独立、善良的女性,开始了新的感情生活。

至于王大海、李莉、赵强那些人,早已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,或许在某个角落继续着他们的挣扎,但再也无法激起陈默心中半点涟漪。

周末的下午,陈默开着普通的SUV,带着父母去郊外新开的生态园游玩。阳光暖暖的,风里带着青草香。父亲和母亲手挽着手走在前面,笑声不断。

陈默跟在后面,看着父母的背影,脸上露出了发自内心的、平静而满足的笑容。

他从一个备受屈辱的底层职员,到隐忍的千万大奖得主,再到如今踏实奋进的企业家,这一路走来,有憋屈,有隐忍,有反转,有快意恩仇,但最终,他找到了比报复更重要的东西——那就是脚踏实地创造价值,守护自己所爱之人的安宁与幸福。

他的故事,远远没有结束,但接下来的篇章,注定充满了阳光和希望。

生态园里,花开得正好。母亲不用拐杖也能走很久了,父亲兴致勃勃地研究着各种植物的铭牌,时不时还考考陈默。一家人其乐融融。陈默用手机悄悄拍下父母并肩说笑的背影,设为了手机屏保。这种平淡的幸福,是他用多少钱都不愿换的。

从生态园回来不久,陈默接到了周建国的电话,语气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。

“小陈!好消息!天大的好消息!”周建国的声音洪亮,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他的激动,“刚才无人机巨头那边的项目负责人来厂里做最终审核,对我们的样品和质量管理体系赞不绝口!他们决定,不仅要把原定的核心部件订单全给我们,还希望和我们签订长期战略合作协议,共同开发下一代更轻量化的机型部件!这是把我们当成核心供应商了啊!”

陈默的心也猛地跳快了几拍。这不仅仅是意味着订单量和利润的大幅提升,更意味着他们的技术和实力得到了顶尖客户的认可,公司在行业内的地位将彻底稳固。

“太好了,周厂长!这都是您和全体员工努力的结果!”陈默由衷地说。

“不不不,没有你,厂子早就没了,哪能有今天!”周建国很坚持,“小陈,我们得好好庆祝一下!我让食堂加餐,晚上咱们和工人们一起聚个餐!”

“好!应该庆祝!”陈默笑着答应。

晚上的聚餐,设在工厂的食堂里。食堂被简单布置了一下,充满了喜庆的气氛。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。周建国端着酒杯,激动得眼眶泛红,他感谢了所有不离不弃的员工,特别郑重地感谢了陈默,称他是厂子的“贵人”和“领路人”。工人们也纷纷向陈默敬酒,眼神里充满了感激和信服。

看着这一张张朴实的、因生活和事业有了盼头而充满光彩的脸,陈默心中涌起一股热流。这种被需要、被信任、共同奋斗的感觉,是任何数字账户上的财富都无法比拟的。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,财富真正的力量,在于它能改变生活,创造价值,给人带来希望。

聚餐结束后,陈默和周建国在办公室里喝着醒酒茶,规划着未来。扩大生产规模、引进更先进的检测设备、加强研发投入……蓝图清晰而令人振奋。

“小陈,”周建国放下茶杯,语气变得有些感慨,“说句掏心窝子的话,有时候我真觉得像做梦一样。一年前,我还以为这厂子和我这辈子的心血都要完了。没想到,遇到了你,不仅厂子活了,还越活越好。这大概就是老人们常说的,‘人有善念,天必佑之’吧。”

陈默知道,周建国指的是他当初没有趁火打劫,而是选择了公平合作、共同发展的方式。他笑了笑:“周厂长,是您坚守技术和诚信,才有了今天的转机。我们只是做了对的事。”

时间悄然流逝,又过了大半年。陈默的公司稳步发展,在业内建立了良好的口碑。他也逐渐适应了企业家的角色,变得更加成熟、睿智。他并没有满足于现状,开始关注更前沿的科技趋势,并悄悄资助了一个由大学毕业生组成的、专注于工业软件研发的小团队,作为公司未来的技术储备。

他的感情生活也稳定而甜蜜。女友林薇是一名室内设计师,独立、有主见,欣赏陈默的踏实和远见,但并不知晓他曾经中过巨奖的往事。陈默喜欢这种建立在相互了解和共同兴趣基础上的关系,纯粹而轻松。他打算在合适的时机,向她坦白过去的一切,他相信她能理解。

一个寻常的周末,陈默和林薇一起去看画展。出来时,阳光正好,两人沿着林荫道散步。路过一个报刊亭,陈默无意中瞥见一本财经杂志的封面标题——《昔日巨头崩塌启示录:论企业诚信与内部管理的重要性》,旁边配了一张模糊的、似乎是某公司办公楼的照片。陈默一眼认出,那是他曾经工作过的地方。

他脚步微微一顿,随即恢复如常。林薇察觉到了他瞬间的异样,轻声问:“怎么了?”

陈默摇摇头,揽住她的肩膀,微笑道:“没什么,看到个旧闻。都过去了。”

是的,都过去了。那个曾经让他压抑、屈辱的地方,连同那些给他带来痛苦的人,早已成了他人生教科书里的一页,被轻轻翻过。他或许会偶尔想起,但心中再无波澜。那些经历,反而成了他成长的养分,让他更清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。

他现在拥有的生活,是他一步步,靠着智慧、选择和努力,实实在在创造出来的。这比任何意外的横财,都更让他感到安心和骄傲。

傍晚,他送林薇回家后,独自开车回到父母家。父亲在院子里给新栽的花浇水,母亲在厨房里准备晚饭,传来阵阵饭菜香。窗明几净,岁月静好。

陈默站在门口,看着这温馨的一幕,脸上露出了无比踏实和满足的笑容。

他的故事,始于一场憋屈的隐忍和一次戏剧性的反转,但最终,落脚于这平凡而真实的幸福里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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